和阳郡主觉得丫鬟说得有道理,无论另外一个再怎么劝也不听,赶紧派了人去打听容华英和明芙岚的行踪,打算寻机会动手。叶开霁送给容华英的护卫有些本事,很快就察觉到自家主子被跟踪了。他将事情与容华英一说,容华英心里就有数了,她也不打草惊蛇,甚至不问缘由,也不管外界如何说她,一径搬到了明家去,开始同明芙岚同吃同睡。为了让这个理由光明正大一些,她甚至认了明夫人做干娘,又借口明夫人病了,以要留在明家陪明芙岚一同侍疾为由,就这样在明家住了下来。叶开霁也不管,随她高兴。旁人若说一两句不好的话,他又说自个没眼力劲惹了容华英不高兴,这才寻借口躲到了明家去。一时之间,这些理由真真假假的,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还真无从追究起来。为和阳郡主着想的丫鬟就劝她眼下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劝和阳郡主收手。另外一个又道:“她们一起才好,不如一网打尽。”
前一个丫鬟苦口婆心,一心为和阳郡主好,和阳郡主不领情,还认为她胆小怕事,不为她着想,又被另外一个丫鬟鼓吹着开始做什么都不在带着这个丫鬟,只听那个她觉得为她好的。于是某一日,趁着容华英和明芙岚外出之时,和阳郡主叫来一些所谓的“江湖人士”,打算趁着她们在城外时动手。容华英早知道她会下手,便同明芙岚意装作不敌的样子,让明芙岚落了单。和阳郡主以为自己得了机会,蒙住脸,又抽出丫鬟给她的短刀,就要去偷袭明芙岚。明芙岚知道那人是她,故意让自己躲得狼狈,受了些轻伤,有了证据之后,容华英的人立即便装作才赶到的样子,将那些“江湖人士”全杀了,只留一个活口。期间两人还假装不知那偷袭的人是谁,将人一顿揍,直把和阳郡主脸都揍得她生母都认不出来后才罢休。容华英更狠,直接掰折了她的手和脚。和阳郡主痛得叫都没没能叫一声,就晕了过去。之后两人只当出门遇见了贼,将那个故意留下来的活口同被打得没有人样的和阳郡主送到了官府去。到了京兆府,一番审问之后,她们才假装认出那人是和阳郡主来。这样一闹,所有人都知道和阳郡主嫉恨明芙岚同裴瑄曾经有过婚约,对其痛下杀人,想要人性命,还想杀了忠良之后灭口!容华英父亲从前的旧部听说这些事情后,联名上书弹劾和阳郡主,要太后同今上给个说法。而此时的和阳郡主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她怒不可遏要传那个给自己出主意的丫鬟来问话,可那丫鬟早就跑路,不知所踪。她又要去叫从前伺候她,真心替她着想的那个丫鬟。这个丫鬟也不知所踪,问了门房处,门房处也说没见着她出门,众人寻了许久,次日有人去打水,才发现她淹死在了井里。和阳郡主这才明白,那个她自以为替自己好的丫鬟,是别人安排到她跟前的探子。“定是她与容华英明芙岚里应外合,骗了本郡主!”
和阳郡主砸了手里茶盏,怒道,“去把她给本郡主找回来,我要将她千刀万剐!”
不等她话音落下,外头就匆匆来了人,回道:“殿下!宫里来人了!”
和阳郡主以为太后派人来探望她了,于是匆匆收拾一番,就肿着脸,瘸着腿叫人抬去了前厅。然而到了前厅,她才发现来的并不是寿康宫的人,是乾清宫的。那人手里拿着圣旨,站在厅中看着她,脸上尽是得意和轻蔑。那一瞬间和阳郡主心中一凉,直觉那圣旨上的内容不是什么好事。果然,下一刻就听那公公尖声道:“和阳郡主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和阳郡主行事乖张,张扬跋扈,又屡教不改,不听劝阻,刺杀忠良之后,残害无辜之人,朕与太后甚感寒心,今下令杖责三十,废除其郡主封号,贬为庶人,钦此!”
那公公说完,在和阳郡主满脸难以置信和苍白的脸色之中笑了一声:“殿下,接旨吧?”
他这一声殿下,叫得格外讽刺。和阳郡主膝盖一软,跌坐在地,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皇祖母……皇祖母最疼我了,怎么舍得打我?还有今上……他为什么要废我?他不应该为出口气吗?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那公公轻嗤一声,也不回答她,只挥一挥手,被他带来的人便立即上得前去,将和阳郡主拖到院中,按在长凳上就是一顿打!和阳郡主身上本来就还有伤,二十下都没挨到,就晕了过去。虽说如今她是废人了,但不管怎么也还是姓李,要真打死了,回头也不好交代。那公公只好收了手,叫人去请个太医来给她医治之后,就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太后娘娘很是寒心,重重叹了口气,打发了人下去,随后她又问身边的宫人:“裴家那边怎么说,可打算退亲?”
“原是有这个打算的,”那宫人轻轻替她揉着眉心,道,“但今儿不知怎么就改了主意,说是不退亲,裴公子仍要娶殿下。”
太后娘娘一听,就知是怎么回事了,她哼笑一声,道:“他是去过明家了吧?”
宫人点点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娘娘……裴公子一听闻您和皇上准许他退亲之后,他就去过明家了,想同明姑娘重修旧好。但明夫人和明姑娘都没同意。奴婢听说,明姑娘从始至终都不曾见裴公子一面,所有话都是叫明夫人代传的。”
太后娘娘听了淡淡道:“她倒是个狠心之人,说不要就是不要,管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有什么无奈……可惜了这桩姻缘。”
宫人也道:“只挺可惜的。眼下的情况就是,不管明姑娘是为什么不同意,裴公子都将错怪到了郡主身上。他执意要娶郡主,恐怕也不是对她有什么情谊,是想让她将来一直都活在痛苦里罢了。娘娘,要不这门亲,还是算了吧?”
“算了?为什么要算了?”
太后娘娘哼笑一声,“和阳那孩子辛辛苦苦求来的亲事,哀家为什么要替她退了?她不听劝,非要去吃苦,那便吃去。哀家不做那讨嫌的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退了亲,回头倒来埋怨我不为她着想。算了吧,她爱去就去,哀家管不了,也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