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墨蓝的天空之中镶嵌着点点繁星,如同一张亘古不变的网,封锁了整片天空。
罗仙剑宗外门专供弟子居住的房屋之中,有一所屋子正亮着烛火。
一名黑发少年正盘腿坐在床上打坐,明明灭灭的烛火映衬着他精致的侧脸,脉脉含情。
正是林知之。
玄华的洞府虽可以由他任意居住,但林知之为了方便,有时还是会选择住在剑宗内。比起嘈杂的白天,林知之更偏好在夜晚修炼,更容易静心。
他此时的修为在炼气期十二层,还剩一层便可跨入即将筑基的大门。作为天灵根,林知之在吸纳灵气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速度几乎是单灵根的三倍,很快,他体内的灵气充盈,在运行了三十六个周天后稳定在了炼气期十二层的顶峰。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传来了:“咚”的一声。
林知之有些疑惑,睁开眼睛从床上下来,打开了房门,只见站在门口的少年温润如玉,见他应门了,将手中提着的酒壶对着林知之晃了晃道:“来找你喝酒。”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林知之在下午刚刚拒绝了苏驭的告白,此刻看对方如没事人那般,心里暗道莫非他已经释怀?
苏驭挑眉笑了笑:“你叫林知之,在罗仙剑宗,总有人知道的。”
林知之为他话里的笃定小小地反驳道:“我也不是一直住这里的。”
苏驭并不接茬,看林知之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主动坦诚开口:“下午的事,我想过了。”
林知之:“?”
“可能也有情绪的作用,我会试着放下。”苏驭万分爽快道。
基友这般直爽倒让林知之有些意外,从下午到现在不过三个时辰,苏驭能如此想通是极好的。
林知之倒没有怀疑苏驭话的真假,因为他从不说谎——在两人往日的相处里,苏驭最多是缄口不言,打打擦边球来诱导林知之去做一些事,但未曾真正骗过他。
若是好感度系统还在就好了——苏驭表现的如此正常,林知之碍于情面也不好将人扫地出门。之时在他放苏驭进来的时候情不自禁想到,若是系统还在,便能知晓苏驭心中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可以对症下药(?)。
在进来后,苏驭也不客气,坐在了床边,拍拍自己身边对林知之道:“来,一起喝,我们很久没有一同喝酒了。”
这样子的苏驭,让林知之不由得信了几分他所说的“放下”。为了曾经亦兄亦友的情谊,林知之这次没有拒绝,径直坐了过去,从苏驭手中接过酒壶:“好像有一年多了吧——”
他不确定道。
苏驭拎起另一壶酒,轻轻摇晃,看着壶中转圈的液体道:“是啊。”
——已经整整一年两个月零三天了。
林知之酒量不好,因此只浅尝一口这酒,酒气香醇浓厚,叫他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苏驭看着他,出声提醒:“慢点喝,别醉了。”
“我的酒量没那么差劲。”
苏驭的这句提醒让林知之想到了从前,一直都是好友在对他操着一颗老父亲一般的心,一下子对苏驭之前告白的抵触心也没那么强烈了。
“我记得以前,你经常想去世俗界喝花酒,因此经常被你父亲教训。”苏驭的声音低沉温和,眼神悠远。
“……那都是从前的事了。”
提到这几件糗事,林知之黑着脸回答。
“是啊,都过去了。”苏驭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恍惚。很快,他就恢复过来,对林知之道,“你在罗仙剑宗过的怎么样?”
林知之提着小酒壶,又灌了一口,将最近的遭遇一笔轻描淡写带过:“还行,也就那样吧。”
“知之都没什么想跟我分享的啊……”苏驭拖长了调子,眸色变化不定,最终定格在了一种阴郁的色泽,“但是我却有很多话想同你说。”
林知之提高警惕:“……你说。”
苏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一壶酒倒入口中一饮而尽:“真想和你说的话,在下午就已经说了。”
他提到下午的事,林知之的手指不引人注目地捏紧了酒壶:“你方才不是——”
“——我说会试着放下,但这需要时间。”苏驭打断他的话。
他也的确是尝试过想要放弃,可无论采用什么方法都不行。
没有第二个人了。
至今仍是元阳之身的林家小少爷不太擅长处理感情上的事,讷讷地又灌了一口酒,却忽地只觉天地旋转起来。他晃了晃脑袋,没料想自己只喝了这么几口还是醉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酒?”
苏驭温柔地回答:“醉仙。”
“没听过……”
“我知道。”苏驭说。
接下来苏驭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是林知之已经不记得了。那壶酒后劲之猛远超他喝过的任何一种酒,不过刚喝了一二三四——大约是四口,便让他醉醺醺地倒在了床沿。
少年双颊晕红,一双黑眸中盈盈地蕴了秋水,可能因为嫌热,就算脑子昏沉沉地也用手扯开了衣领,在脖颈处挠出红印。
“你太不小心了,”苏驭看着他轻笑一声,温柔地抓住了好友那只不安分的手,不容抗拒地按在了床边,另一只手轻柔地摸上了他的侧脸,撩起了少年乌黑的发丝,在唇畔亲了一口,“你看,我不过拿了酒仙的醉仙来诳你,你便这么容易地喝醉,若是有坏人可怎么办?”
叫他如何放得下心?
——他绝对忍受不了有另一个人成功地取代他曾经的位子,来照顾这个人,与他朝夕相伴。
像这样林知之倒在他的身下,任他肆意妄为的梦,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苏驭花了整整十年时间来剔除这个人身边的每一丝威胁。从第一次发现自己对林知之的态度不同常人开始,苏驭的感情比林知之想的那种单纯的酱酱酿酿要来的深的多。
苏驭拦腰将少年抱在怀中,眼神终于不再充满假象的温柔,而是**裸地燃烧着独占欲。
——比起拒绝他的样子,现在这样躺在他怀里有多好?
——只是如果能多点生气,就更好了。向他生气撒娇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够还在身边。
——但他现在还不足以拥有能够独占怀中这个人的力量,他还需要变得更强。
——直到能够颠覆天道。
苏驭俯下身,将唇舌印在那一直在诱惑他的锁骨上,吮出一道红印。
他的**虽然浓烈,却并非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他要的是在林知之清醒的时候,一步步攻占他的心,而非人事不省时候的身体欢愉。
他只是想……在走之前多看看这个人。
在凌晨时分,苏驭将怀中人放回床上,自己则打开门走了出去,今日便是天隐长老回去的日子,苏驭也将随同他一起离开。
下次再见之时,又将是另一番光景。
……
待林知之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更。天气却不是很好,黑压压的乌云在天空中肆虐,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式。
少年在床上用手遮住眼睛,呻吟一声,恢复了意识。
林知之费力地用手撑起身子,半坐起来,靠在墙上,将洒落下来的黑发划拉到身后,脑海中破碎的记忆逐渐成型。联想到最后有记忆的苏驭那句“我知道”,林知之愤怒地一拍床沿:妈蛋,被坑了。
幸好自己没出什么事……
想到基友头顶上的“想日”,林知之真是脸都绿了,还算苏驭有点良心!
他郁闷地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将脑海中那股刺痛压下去。
“轰隆隆——”
一声惊雷在天边打响。
扰的林知之颇为烦躁,又重新躺了回去——很快,他又想到了师尊之前说过的雷雨炼化法门,唯恐错过这天气,急匆匆地将被子一掀,在屋子一角拿了把伞便走出屋去。
明明是白天,黑云压境却使得天色昏暗一如傍晚,看样子即将会有一场巨大的雷暴雨。
待林知之来到玄华的洞府前时,这雨已经倾盆而下。哪怕撑着伞,也防不胜防。
玄华看着湿漉漉的小徒弟,弹指一挥,林知之只觉周身一暖,衣衫干了大半。
“砰!”
又一声巨响宛若炸在耳边。
玄华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那深蓝色雷光沉思了片刻,又转过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林知之。
惹得林知之有些莫名:“师尊……?”
玄华这才收回视线,又把头扭向了窗外。待到林知之还想再问的时候,才悠悠飘出一句:“以后不要跟苏驭来往。”
语气较之常日的冷淡,更夹杂了细微的愤怒。
——连玄华本人都未曾察觉的情绪。
林知之:“!!!”
师尊你咋么会知道苏驭的!不会也知道了苏驭曾经暗恋自己的事了吧——林知之顿时有一种孩子早恋被家长知道的羞耻感。
玄华并不是会管闲事的人,正相反,他比谁都要冷心冷情。曾有人在他面前带着即将死去的妻儿一同请求他出手相助,他也未曾动容。会这样告诫林知之,单纯只是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弟子。
唯一的弟子被人告白了,让玄华感觉不好。
唯一的弟子不但被人灌醉,还被人吃了豆腐,让玄华感觉非常不好。
若非苏驭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举动,玄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当场提剑杀过去……但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觉得——所有靠近自家小徒弟的都别有阴谋?
道尊大人陷入了对自己的深沉思索,接着在小徒弟的一声“师尊”中回过神来,对“你是如何知道苏驭的”这个问题避而不答,玄华长袖一挥问道:“你可还记得那炼化法门?”
“……”
虽然对师尊的转移话题有所不满,林知之点头,从乾坤戒中取出了面壁思过的问仙剑。
问仙剑上的雷光似对外界这电闪雷鸣有所感应,深蓝色的电弧闪烁得更次数更多了。剑灵幻出一张嘴巴,开合道:“主人,我……我想吞掉它。”
玄华张开结界,将林知之纳入保护,领着小徒弟走出洞府。道尊大人闭上眼睛,两人腾空一跨,向雷电深处走去。
越往上走,这雷电越大,有几次都好似直接打在了脸颊边。
玄华神色未动,声音在林知之脑中响起:“怕么?”
林知之摇头,反倒是有些好奇道:“若是被这雷劈一下,我是否也算度过了雷劫?”
玄华:“……”
算不算雷劫他不知道,但炼气期小弱鸡被这雷劈一下,能剩下大半残骸实属幸运。
道尊一路带着小徒弟寻到了雷电密集处,示意林知之将问仙剑拿出:“我为你引雷,你切记在雷电入体后按那法门运行。”
林知之在心中迅速过了一遍这法门,表情严肃地点头。
玄华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犹豫道:“天雷入体,可能会有些痛。”
“若是怕痛就停止,还修什么道?”林知之不甚在意。
玄华赞赏地看了一眼林知之,随即伸出一只手,长袍飞扬,硬生生从漫天雷电之中抓住了一丝电弧!
那电弧在玄华手中挣扎,宛若有生命般张嘴咆哮,却被道尊一招镇压,削下几层威力,才被引入林知之体内。
道尊说会痛,那自然是很痛的。
痛到林知之险些因为突如其来的**之痛而晕厥过去,但他咬牙挺住了。哪怕身体在微微颤动,他也依然未曾倒下。
这蓝色电弧通过他的身体,注入了问仙剑中,剑灵通体闪光,贪婪地吸收着这来自大自然的雷光。
林知之将这雷电以特殊方式引导入问仙剑,只觉在这仿若无休止的疼痛中,反而与这柄剑建立起了微妙的联系。
比之前的血炼还要紧密。
待到剑灵将这电弧彻底吸收,林知之身上的疼痛也一并减轻。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尚未放开问仙剑,体内却轰然爆开一股雷电之力。
这雷电之力不像之前那般凶猛,而是类似已经被他炼化了的雷电之灵,在他的丹田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与此同时林知之周身的灵气翻涌,待平息之时,竟已经步入了炼气期十三层!
再进一步,便是筑基。
步入炼气期十三层后,林知之立即坐下调息。
玄华手指一晃,将一粒丹药弹到小徒弟手中:“服下。”
这丹药浑圆,通体泛着绿光,灵气十足,上有波纹十道,竟是一颗蕴灵丹。蕴灵丹乃灵品丹药,无论体内灵气多么狂暴,一颗蕴灵丹下去便可平息下来。在刚突破之际服下一颗蕴灵丹,能够稳定根基,净化体内灵气——但一般人很少这么做,多是留在功法失控时救急,因为蕴灵丹十分珍稀。
非但材料罕见,炼制时所需的工序仅有那些炼丹大师能够完成。哪怕是那些大修士也不会暴殄天物到给炼气期弟子突破时服用。
——还是玄华有钱,任性,多年来孤家寡人,身上也不知有多少好东西。
林知之服下那粒蕴灵丹后,只觉一股灵力如清泉那般涌入体内,原本浮华的灵气瞬时凝练不少,因那雷电的缘故,与往常苦修得来的灵气并不相同,更加深厚。
看着小徒弟闭目调息的样子,道尊大人脑海中咻地一下蹿入了那经常不请自来他家宫殿的落云真君说过的一句话:“你对你徒弟也是这样吗?那可不行,万一哪天徒弟就被其他人花言巧语的人拐走了呢?试问这世间哪一个弟子,面对我这样英俊潇洒的师傅,和你这般冷冰冰的类型时,不会选择我?”
当时玄华没说话,一指剑气射得落云抱头鼠窜,飞也似地逃出了玄华洞府——当时他不以为然,可昨天从水镜里想按照惯例保(偷)护(窥)林知之练功时的样子,结果却看到他和另外一名少年把酒言欢(?),最后还喝醉了的场景,只有他自己知道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忍下阻止他们的冲动。
道尊大人反思起自己是否如落云说的那般过于冷淡,导致小徒弟跟自己不亲密。于是玄华走近林知之,试图拉近师徒之间的关系,拍拍少年柔软的头顶:“你做的很好。”
林知之扬起毛绒绒的狗头,淡定又坦然地接受了来自师尊的投喂讨好:“谢师尊夸奖。”
玄华收回手,眉目间的温柔之色一闪而逝,复归于冷冽。以他的性子,能憋出这么一句话已实属不易,再要他向落云那般话唠,哪怕人界倒塌也做不到。他就这么守在一边,等待少年调息完毕。
在玄华撑起的保护圈外,雷声大作,倾盆大雨一泄如注,整个世界都陷入了轰鸣声的海洋。好似有什么惊天凶兽出世,搅起惊涛骇浪。
玄华亲自为林知之护法,给了他无限的安全感。有紫衣道尊相伴,怕是界门失守,魔修重现,大罗金仙亲自下凡,也无人可打扰他——恩,稳定炼气期十三层的境界——妈蛋,林知之现在想起自己的境界都要脸红。
曾经的林家小少爷会因为自己的资质而骄傲,认为自己不过十几岁,便有这般境界足以傲视同龄人。在拜玄华为师后,林知之明白了天外有天,依旧骄傲,但懂得了努力修炼更进一步。
他小小地睁开一侧眼睛,看着师尊沉静英挺的侧脸,心中升起了对于实力的渴望。
若有一天,他能像师尊这般,一剑平天下,该是多么威武霸气的一件事。
玄华注意到了林知之的视线,侧过头问道:“好了?”
林家小少爷站起身,点头。
玄华转过身,带着林知之从雷电深处回到剑宗,在洞府门口对林知之道:“再过一月便是天浮秘境开启的日子,四大派均会派遣精英弟子入内,你是我的弟子,也在其中。”
“天浮秘境?”
“仙域曾经的后花园,现在已经法则破碎,只有筑基期以下的新弟子可入内。”玄华简略地解释道,末了又添了一句,“好好准备,你若是有什么困惑之处,可直接来寻我。”
“弟子明白。”
林知之点头称是。
在回到外门住所后,刚刚突破的林家小少爷迫不及待地取出了问仙剑,配合那炼化法决之中的控雷术,引导剑身上环绕的雷量攻击敌人。
剑灵刚吸收完天雷,通体舒畅——作为一枚常年待在万剑窟的剑灵,它不懂害羞,有什么感受就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我好舒服!”
林知之:“……你说什么?”
剑灵幻出的两道灰白色手臂越来越长,“终于离开万剑窟很舒服,吞吃了天雷很舒服,被主人握在手中更舒服——”
“那你也别在这时候说出来……”
林知之一想到万一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拿出问仙剑与别人比试,在动用它的时候剑灵一边说着“我好舒服啊”一边刺穿别人的样子……
妥妥的精神污染语言攻击啊!他和师尊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
“开心为什么不能说?”剑灵疑惑地问道。
林知之卡了卡:“说也可以,就是要看场合……你可以私底下向我说,但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样子影响不太好。”
剑灵化身好奇宝宝:“表达舒服就会影响不好吗?人类真是好奇怪……”
#人类:尼玛这个锅我不背#
林知之被剑灵的话噎在喉咙里,拿出主人的权威,冷着一张脸道:“你听不听我的话?”
不听就把你关进小黑屋这样再那样!之前那笔吞了佩剑的账还没算完呢!
剑灵双手讨好地作揖:“听话,我最听话了,不说就不说!我说给主人一个人听就够了!”
——林知之初时还颇为满意,觉得这剑灵虽然傻了点,倒也不乏一颗稚子之心。然后在一个月为秘境的准备期中,他不停地听见剑灵在耳旁絮絮叨叨:“主人,我现在很开心,想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情。”
“主人,外面的世界真是比万剑窟精彩多了。”
“主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
妈的智障。
林知之默默地把问仙剑放入了乾坤戒之中,隔绝了无时无刻的噪音骚扰。
一个月就在林知之不停地防凤钦骚扰和剑灵话唠的举动中流淌而过,转眼便是秘境开启那日。
罗仙剑宗新一辈的精英弟子三三两两地乘坐在门派长老的仙鹤之上,飞往秘境所在的红枫谷。
天浮秘境向来为四大门派所把持,每年开放一次。
作为仙域曾经的后花园,天浮秘境内部灵气充沛,各样已经不存于人界的奇花灵果都可能在其中找到——曾有一名弟子因发现某位长老极其需要的灵草,将其献上,被长老收为关门弟子。机缘绝对不小,但其中既然灵气惊人,又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衍,自然也有不少凶猛妖兽和奇特生灵,因此每年弟子的阵亡人数也不容小觑。
尽管如此,仍旧吸引了许多弟子每年前去。
这次带队的依然是之前收徒大会的长老鹤卫真人——可能由于他实力出众,又静不下心修炼,热爱一切能够往外跑的宗门事宜。年轻的打不过他,打的过他的又懒得同他计较,便让他出来的勤快些。
林知之自然也在剑宗弟子中。其余那些弟子要么是长老弟子,要么是一同进来的新弟子,基本都熟识,在仙鹤背上便开始讨论起天浮秘境的事。
唯有林知之同另一名黑衣弟子较为孤僻,各占一角闭目沉思。
林知之长相讨好,在仙鹤背上迎风而立,黑发飘扬,如仙人下凡,倒叫有几名弟子想上前搭讪。碍于林知之一直面如冰霜,未能付诸于实践。
这些弟子尚且不提,鹤卫明显是记得林知之的。
这一届收徒大会之中唯二的两个天灵根之一。最重要的是——啊啊那是他偶像的徒弟!居然能够被道尊收为弟子,这小子运气实在太好啦!
一路上,鹤卫真人一直用一种幽怨夹杂着羡慕的眼神盯着林知之看。
看看黑发少年,再摸摸自己的脸皮……
鹤卫叹了口气,心想若是自己再年轻几年,大抵道尊也是看不上的。
在红枫谷中心的广场,四大门派的人已陆陆续续来齐。待罗仙剑宗的弟子到达后,仙鹤一声长鸣,通灵地自行飞回剑宗。
一名天隐派的老头儿慈眉善目,穿着混沌道袍,向鹤卫真人善意地点头。见四大门派弟子均悉到场,开嗓道:“既然各派都到了,那我话不多说,本次天浮秘境依旧是老规矩,每人手持一枚破界符,进入后以一个月为限。在一个月后,捏碎破界符会传送至此。若是超过一个月,秘境会关闭传送,直到再次开启。每人带出的东西须交给门派长老估算价值,可选择上交给门派,也可不给,门派不会抢你们的东西,这点大可放心……”
老头在上面说,鹤卫真人同阴泉的长老也说的起劲:“嘿,你信不信带回来的宝物数量仍旧是我们罗仙剑宗领先?”
“本届第一选择了天隐派,你们还有能耐吹呢?”阴泉长老反驳道。
“那不一样,我们这一次来的弟子,可是有些特殊之处的。”鹤卫意味深长地搓了搓手指,“要不这样,打个赌,我出一枚仙鹤真羽,你就勉强出那千年黄精吧,就赌我剑宗弟子是否第一。”
阴泉长老有些吃惊。
鹤卫觊觎他的千年黄精已久,一直未能如愿。这次让他打赌拿出来不稀奇,稀奇的是鹤卫居然肯用仙鹤真羽对赌!
被鹤卫当宝一样的仙鹤百年褪一次真羽,鹤卫的年纪不大,手头估计也只有一两枚,平日里看一眼都不肯给,如今却肯拿出来当一次秘境的赌注。看来鹤卫是真的很看好这一届的弟子……
阴泉长老试探性地问道:“可是那几个老妖怪的亲传弟子出马?”
鹤卫笑着摇头:“你就说赌不赌。”
他信任的不是林知之,而是玄华——道尊的眼光何其之高,能选中林知之当弟子,那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就算林知之当真天资愚钝,作为忠实的脑缠粉,鹤卫相信道尊也一定能调教好!
阴泉长老有些犹豫。他对仙鹤真羽眼馋万分,但看鹤卫如此笃定,又觉可能是个圈套——但就他所知,罗仙剑宗这一辈的弟子,没有天资高到定能压过其余三宗的。最后他咬牙道:“赌了!”
富贵险中求,若能成功,仙鹤真羽足够提升他的五炎扇半成威力!
鹤卫笑的一脸淫荡。在拿出赌注后,他看向身后的剑宗弟子们,出声鼓励道:“所有人都拿出最大的努力,等出来后,若能取得第一,我自掏腰包奖励你们。”
罗仙剑宗弟子齐声道:“是!”
阴泉长老冷哼一声:“阴泉弟子听着!这次定要夺得第一,若能成功,所有弟子均可入黄泉道!”
那些个惨绿袍子的阴泉弟子明显也骚动起来。
同为四大门派,主要修行鬼道功法的阴泉明显要比其余三派竞争残酷。为了竞争一个黄泉道资格,不少阴泉弟子眼中暗藏杀机。
林知之冷脸看着那些个弟子摩拳擦掌,心中却是装着广场另一端,在天隐派那边的好基友。
在秘境里相见,他定要好好回报一下对方那灌醉他的仇!
广场正中央的老头说了一大堆官话,终于来到了末尾:“现在每名弟子都握紧破界符,我们将打开秘境入口,预祝大家满载而归。”
四大门派的长老均飞升上前,四道光芒从他们手中握着的玉符激射而出,在广场中央汇合成一道夺目的光芒。这光芒越变越大,最终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小门。
与此同时,手握破界符的弟子们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
——待林知之再度睁开眼之时,自己已经进入了天浮秘境,第一样映入他眼帘的东西不是美景,不是灵果,而是——
卧槽,谁能告诉他眼前这头眼如铜铃的修仙界的光头强是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