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晚晚是在半夜里醒来的,一直在做梦,有面目模糊的怪兽箍着她压着她,她想逃脱却挣不开,憋的气都喘不过来,终于挣扎着醒了。
眼前晃过一大片冷白的影子,叶淮没穿衣服睡在边上,长手长脚舒展开来,牢牢地压着她,让她半点儿也挪不动,怪道会做那样的噩梦。
文晚晚挣了一下没挣脱,低头一看,自己也光着,煞是羞耻。
脸上火辣辣的,胡乱拽了件衣服想要穿上,拿到近前才发现,是叶淮的里衣。
再看床上,东一件西一件的,到处丢着的都是衣服,床下也掉着几件,叶淮竟然根本没收拾,就那么睡着了。
文晚晚又挣了一下,还是动弹不得,也是可恶,明明那么瘦的一个人,偏偏身子沉得很。
许是被她的动静吵到了,叶淮把她搂得更紧些,呼吸声沉沉的,微微打着鼾。
文晚晚想起听人说过,累得厉害了就会打鼾,有些想笑,脸上却越发燥热起来了。
昨夜里他折腾得厉害,以至于她又累又困,糊里糊涂地昏睡过去,后面他又做了什么她也不清楚,但看他这幅模样,想来也累得不轻。
真是,明明自己也累,偏要折腾!
身上潮潮的,一半是汗,另一半也说不清是什么,叶淮的身体倒是干爽,这个人好像体温一直都凉,也不爱出汗。
文晚晚把脸凑过去,挨着他微凉的肌肤,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中毒的缘故。
文晚晚又躺了一会儿,心口被压得有些难受,身上又出了汗,粘粘的怎么都不自在,净房在另一头,文晚晚记得那里每夜都会放一大壶热水,外头裹着厚厚的夹棉套子,到早晨时水还是温温的,好方便叶淮夜里起来时用。
看这情形,叶淮昨夜里肯定没给她收拾,她倒不如悄悄起来洗一洗,这样黏糊糊的,真是太难受了。
文晚晚拿起叶淮搭在她身上的胳膊,悄悄地挪开放在枕头边上,跟着又去搬他的长腿,一使力,才惊觉得自己身上疼得厉害。
果然是折腾得狠了,这人总是馋嘴似的,没完没了。
文晚晚腹诽着,红着脸咬着牙,用力把叶淮的腿挪开,又轻轻放下,刚要起身,叶淮翻了个身,呼一下,又牢牢地圈住了她。
动作之快,简直让文晚晚疑心他是醒着的,故意难为她,可他的鼾声又没有停,她想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醒了,必定是不肯被人发现他竟然打鼾的,那就还是没醒了。
就连睡着时,都这么可恶呢。
文晚晚在黑暗中冲着叶淮呲呲牙,攒着劲儿又把他的胳膊挪开,跟着搬起长腿,鼾声突然停住了,叶淮迷迷糊糊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了?”
文晚晚赶紧闭上眼睛不做声,只假装睡着,她想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并没有醒,也许只是半梦半醒中随口一问,她大约是能蒙混过去的,这样就不用让他醒来,又没完没了地折腾她。
果然没再听见叶淮的声音,文晚晚等了半晌,这才睁开眼睛,悄悄把抱在怀里的长腿放了下去。
刚要起身,叶淮一把抓住了她,声音清明:“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文晚晚吓了一跳,脱口说道:“讨厌!你既然醒了,干嘛要装睡?”
叶淮懒洋洋地把她搂进怀里,低低笑了起来:“深更半夜不睡,鬼鬼祟祟地抱着我的腿做什么?难道昨夜里还没够?”
文晚晚低呼一声,脸上一下子火烧火燎起来,急急忙忙捂住脸,叶淮却又笑着来拉扯她,文晚晚奋力把他一推,跳下了床。
这人可真是,越来越可恶了!
叶淮长腿一伸,跟着也下了床,从背后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吃吃地笑:“是不是还没够?觉也不肯睡,只管抱着我不放。”
光滑的身体突然接触,文晚晚一个激灵,又羞又气:“你……我是想睡,可你一直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
她察觉到他身子一僵,似乎是难以置信般的,低低地问她:“我打呼噜?”
果然,他这个死要面子的,一听说自己居然有这毛病,顿时把别的事都忘了。文晚晚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不但打呼噜,而且打得很响,我正做着梦都被你吵醒了,谁知道你长得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打呼噜居然那么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的门没闩牢,走出一只大狗来了呢。”
叶淮半晌没有作声。
就在文晚晚疑心他是不是羞惭懊恼时,叶淮突然拦腰抱起她,低低说道:“昨晚上弄到一半你就睡过去了,我生怕累坏了你,都没敢畅意,既然我打个呼噜都能把你吵醒,还伶牙俐齿地说了这么多,看来你还是不够累,那就继续吧。”
“不要!”文晚晚一下子就慌了。
这会子还觉得疼得难耐,再由着他折腾,那就不要活了。文晚晚连忙抱住他的脖子,软着声音央求道:“好南舟,刚刚我骗你呢,你没有打呼噜,是我自己醒的,我累得很,骨头都是疼的,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别闹了,真是累得很。”
“呵,”叶淮在她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了笑意,“既然累的很,偷偷下床做什么?看来还是不累,你这个小骗子,这回,可别想再骗住我。”
他弯了腰,将她往床上一抛,跟着便扑了过来,文晚晚连忙往床里挪,又笑又求:“我身上黏乎乎的,难受,所以才想着去净房洗一洗,我是真的很累,骨头都快被你拆散架了,别闹了,我们好好睡一会儿吧,天就要亮了。”
叶淮很快捉住了她,文晚晚使劲去推,他轻轻松松地捉了她的两只手腕,攥紧了举过她的头顶压住,埋头便吻了下来。
耳朵,嘴唇,下巴,脖颈,再往下时,文晚晚嘶了一声,整个人拼命收缩起来,喘吁吁地说道:“南舟,求你了,别这样,疼。”
叶淮迟疑着停下了:“这么久了,还疼吗?”
哪有那么久!文晚晚简直怀疑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到他嘴里就成了这么久,他倒是恢复得快!文晚晚的声音越发可怜起来:“还疼的很,好南舟,饶了我吧,真不能再折腾了。”
叶淮迟疑着犹豫着,终于还是抬起头,怏怏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跟着松开了她的手。
文晚晚松了一口气,简直像是从老虎嘴里逃出来一般,连忙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叶淮很快也钻进了被子,长胳膊搂住她的腰,咬着她的耳朵喃喃地说道:“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没有……”耳朵上被他弄得痒得厉害,心里也痒起来,文晚晚颤着声音,极力往边上躲,“好南舟,我身上都是汗,想去洗洗,你让我下去好不好?”
“好。”叶淮很快答道,跟着放开了她。
文晚晚惊讶着他居然这么好说话,可也顾不得了,连忙起身扯过自己的亵衣,胡乱往身上一裹,还没下床,叶淮从被子里钻出来,笑得暧昧:“我给你洗。”
他拦腰一掐,抱起她就走,文晚晚急了,两手撑在他身前,急急说道:“不行!”
“你不是累得很吗,”叶淮只是笑,“我帮你洗。”
“不行!”
文晚晚说完,伸手向他腋下挠他的痒痒,叶淮一边躲,一边哈哈地笑了起来,文晚晚趁机挣脱他,光着脚往净房跑,叶淮在后面停了一下,捡起了她的鞋:“好了,我不吓你了,快回来穿鞋,看看冻着了!”
文晚晚停住了脚步,半信半疑:“你真不闹了?”
“不闹了,”叶淮一伸手抓住她,抱在怀里给她穿上了鞋,又笑了起来,“不过,你得给我洗洗。”
从净房里出来时,文晚晚连看都不敢看他,脸上热得简直烫手。
这样坦诚相待已经够尴尬了,更何况,还要被迫在他面前擦洗,还要帮他洗。
他可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叶淮却是欢喜到了极点,搂着她的腰,咬着她的耳朵,声音里都是餍足:“等明天早上起来,咱们俩一起洗澡去。”
“不要!”文晚晚推开他,飞快地跑了。
可也跑不到哪里去,终究还是得回到卧房。里间的床上一片狼藉,便换了叶淮的床铺睡着,他依旧不肯放过她,文晚晚央求了无数回,又哄了无数回,才终于逃过一劫,让他答应消停一会儿。
可他怎么也不答应让她穿衣服,只是紧紧搂着她,毫无遮挡,也不肯放松。
文晚晚咬牙切齿地想,明天一定要找点儿什么事给他做,耗一耗他的精力,再不能让他像现在这样既不干活又不打理政务的,大把的精力都只用来缠她,真是太要命了。
可也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叶淮侧身躺在她边上,胳膊搭着她的腰,看样子是睡着了。
文晚晚闭着眼睛,漫无目的地想,明天到底给他找点什么事做呢?劈柴?扫地?要么让他把菜园子翻一遍,挖上一天土?
“还不睡?”叶淮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文晚晚吓了一跳,没敢睁眼,只道:“刚要睡着,被你吵醒了,你怎么还不睡?”
叶淮睁开眼睛,在她脸上咬了一口:“我想来想去,你刚才肯定是骗我。”
文晚晚一颗心都提起来了,难道他猜出来她在想法子对付他?那可太要命了!连忙分辩道:“我没有!”
“小骗子,”叶淮又咬了一口,“我怎么可能打呼噜?”
文晚晚捂着脸,因为太意想不到,一时竟忘了反驳。
等反应过来时,不由得嗤的一笑。
这个可恶的,爱咬人的,骄傲的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