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一抬头,正看见文晚晚向他一笑,王虎本能地朝她一咧嘴,却在这时,文晚晚忽地提起净桶,兜头冲他泼了下来。
臭烘烘的粪尿浇了他一头一脸,王虎冷不防,一个失手从梯t子上摔下去,正要开骂,噗一声,净桶又砸下来,正正好砸在他头上,桶底的粪溅了他一嘴,王虎嗷一声开始狂吐,墙头紧跟着又倒下满满一畚箕柴灰,连眼睛带鼻子把他糊了个严实。
也不知那柴灰里有什么,王虎只觉得眼睛鼻子立刻火辣辣地疼起来,疼得他恨不得拿头撞墙,于是再顾不得别的,一边嚎叫着,一边连滚带爬地跑了。
墙头上,文晚晚抿嘴一笑,把穿着的罩衣脱下,随手扔出墙外,飞快地爬下了梯t子。
那柴灰里,是她临时起意,加了一大把辣椒粉,想来够王虎喝几壶了,经此一回,大约能教训这个无赖,今后再不敢□□闯门。
叶淮站在远处冷眼看着,许久才道:“你还真是不嫌脏。”
“脏点臭点,总比吃了亏强。”文晚晚莞尔一笑,走去水盆边上,蹲下来开始洗手,“再说现在,弄臭了的人可不是我。”
叶淮慢慢地走到近前,在浓黑的夜色中,垂目看她。
她还真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总能从里面找出好的一面,总是这么若无其事地笑着,让人觉得格外的安心。
又突然想到,在阴沉沉的皇宫里面,有她在的地方,大约就会有和风细雨吧?也就难怪皇帝想纳她……
一念至此,白天里就有的那股子不痛快突然又涌上来,叶淮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身后立刻传来她低哑的唤声:“喂!”
叶淮下意识地停住步子,回头看她,就见她甩着手上的水,一指自己的脖子:“就这么走了吗?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说?”
她的手**的,叶淮总觉得似乎有一两星水,顺着她手的动作,溅到了他的脸上,下意识地一摸,却又没有。这感觉很怪异,叶淮眯了眯眼,指着自己的衣襟,淡淡说道:“这件事,你又准备怎么说?”
文晚晚一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忙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白袍上粘着深色的一大片,大约是她那时候泼上的灯油。
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吗?文晚晚撇撇嘴,道:“弄脏衣服跟伤人,难道是一回事?”
她的声音依旧很沙哑,叶淮突然觉得听在耳朵里特别刺耳,连带着心里也不舒服起来,冷着脸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盒子抛到她手里,道:“拿去!”
文晚晚接过来一看,是个白瓷圆盒,打开时就见一盒碧莹莹的透明膏子,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气,又有点药香。
难道是治伤的药膏?文晚晚正要问时,叶淮已经快步进了房,扑一声关了门。
这大少爷,伤了人连道歉都不肯,只会干巴巴丢过来一盒药。文晚晚笑了笑,用指甲挑出点药膏抹在伤处,挨着肌肤时一阵沁凉,那股子火辣辣的痛意顿时少了一半,看样子,却是极灵验的药。
文晚晚慢慢地擦着脖子上红肿的地方,下定了决心。
这个人太危险,须得尽快脱身。
今天已经托付了李青去查大伯的去向,不管查不查得到,只要得到回复,立刻就走。
再往北去,越接近京城,叶淮的势力越薄弱,到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等恢复了记忆,再做打算。
卧房里,叶淮听见厅堂另一边渐渐没了声响,大约是她,已经睡下了。
可她的伤……
叶淮翻了个身。这事其实,怪不得他。当时那种情形,任谁都会起疑心。
但是她的声音都变了……
叶淮有些微微的焦躁,忽地坐起来,靠着床头闭着眼睛,用手指堵住了耳朵。
可方才她那沙哑的声音,依旧不停在耳边盘旋。
许久,叶淮睁开眼睛,缓缓地吐了口气。
罢了,终究是个女人,他不跟她置气。
第二天一早,文晚晚起来时正要出门,差点踢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当着她的门口,放着一个白瓷瓶。
这院里,除了她,就只有南舟,难道是他放的?
文晚晚打开瓶子一闻,扑鼻一股子甜香的气息,闻起来有些枇杷味儿,应该是枇杷蜜。
这是弄伤了她,所以给她一瓶子蜜,让她冲水喝润嗓子吗?文晚晚嗤的一笑,有这个心思,干嘛不当面向她陪个不是?
咣咣咣,大门突然被砸响了,王婆在外面叫骂道:“小贱人,快给老娘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