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1)

“你什么意思?”

孟皆皱着眉看他。

祁曜冷冷勾唇:“你难道真的以为许觅像你看到的那样单纯?你把他当弟弟,他可未必真心拿你当哥哥,别被利用了还什么都不知道。”

听完孟皆一阵无语,想要和他争论的心思也歇了。

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祁曜,做人别太狭隘,是人都会有私心,只要不主动害人,为自己谋划没什么不对。”

说完,转身看着已经拿上行李的许觅,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温声道:“觅觅,他不适合你,走吧。”

温热的大手牵住许觅的,带着他一步步走出祁曜的视线,从始至终没人回头。

祁曜看着那单薄瘦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心像是被刀子一下下切开、剁碎,黑眸现出一片茫然。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争论拉扯,一个说:快,快追上去,让他走了你们就真的完了!另一个说:追?傻子才追,没被骗够?又不是非他不可。

静默,还是静默,冷风从门框灌进来,客厅里凉飕飕的,冷清清的。

祁曜终究还是没去追,任由他走出自己的世界,离他越来越远。

“少爷,没事吧?”

手下担心地问。

祁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事,我很好。”

也不知这话是对谁说的。

坐在车内,看着熟悉的风景飞速倒退着,那个山脚下的小楼越来越远,许觅头靠着车身,怅然地出神。

“觅觅,喝点热水吧。”

孟皆打开保温杯,递给他,是来时在路上准备的。

许觅浅笑着接过,“谢谢皆哥。”

孟皆伸手轻触了下他脸上的伤口,有些自责的:“觅觅,我不该同意你和他来这的。”

“皆哥,是我自己要来,谁也拦不住的。”许觅轻柔地笑,带着安抚,“有些教训,总要亲身经历了才会记住,别人说再多也不管用。”

孟皆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或许,我和阿姨都错了,什么都不知道,明明身处中心,偏要排除在外,才是真的危险。觅觅,比起我们的保护,更应该教会你保护自己。”

叹了口气,他继续说到:“不知道你和祁曜发生了什么,但是觅觅,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人,先要学会珍视自己,别人才会珍视你。我们的保护,不是为了让你被其他人伤害。哪怕是感情,也不能让人变卑微。”

许觅听着听着愣住了,捧着杯子怔怔地看着孟皆,脑子像被棒槌狠狠敲了一下。他说的这些,不是自己一直明白的吗?一直也是这样做的,直到......

原来,不知不觉就变了啊,身在其中一点也没察觉。

“觅觅,有心机不可耻,不懂得为自己谋划又怨天尤人的,才是真的可耻。”孟皆继续说到,伸手轻轻摸了摸许觅的脑袋。

“我倒是宁愿你和祁曜说的那样,也不想看到你受这一身伤。”

他再次叹气。

“皆哥,我都记住了,以后,以后不会再傻了。”

许觅神情认真,语气郑重,忽略掉心底的酸涩。

再深的伤,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淡化,留下的痕迹不去看,不去想就好,慢慢的就真的不重要了。

许觅庆幸,自己醒得还不算晚。

孟皆温柔地笑,很暖,“那就好,觅觅你没有任何错,只是还保留着少年的纯粹和天真,这些是宝贵的。阿姨让你远离,除了想让你安全,也想让你有单纯的快乐,不要太早地接触世俗的利益,成为成年人眼中的‘聪明人’。”

是吗?许觅茫然地看着孟皆,一直以为自己很成熟了,很懂得维护自身利益了,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活得太明白了。

孟皆看着他呆愣愣的样子,笑意更深。

“觅觅,你玩的是小心机。”顿了下,他继续说,“没有经历过大风暴,不会明白世俗的世界有多黑暗。”

许觅点点头。的确,人心的复杂,难以想象。

“皆哥,我想见识一下,可以吗?”

许觅眼睛亮亮的,如璀璨星辰。

孟皆笑着,“和你说这么多,就没想过再拒绝你,觅觅,欢迎加入。”

许觅伸出手,“皆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相视而笑。

“觅觅,我和阿姨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好自己。”

孟皆郑重地叮嘱。

“知道了,皆哥,我,你,还有妈妈,都会好好的。”

许觅笑着应到,囿于情爱会让人失去自我,既然注定是不可能,不如早点放下去做其他的。

实在是,没必要因为感情的失败,怀疑自己。不仅没有任何意义,还一次次提醒原来的自己是多愚蠢。

孟皆笑中带着宠溺,“恢复这么快?以后有哥哥罩着你,偶尔还是可以脆弱一下。”

“害,从牛角尖钻出来了难道还要钻回去?皆哥,我想明白了真的,因为不喜欢你的人难过一点价值也没有。”

许觅微笑着,心底还是有些酸涩。

看,离开的时候,他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还为他难过什么。反正感情里,他俩扯平了。

孟皆笑了笑,不再提这事,转而问他:“准备让你去孟家,在孟协凯身边呆着,怕吗?”

许觅摇摇头,“我有点期待。”

嗯……这次演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应该效果不错。孟协凯和孟协归都是顾面子的人,应该不会赶他走,留人话柄吧?

——

山脚下的小楼里,老中医和祁曜冷脸对着冷脸。

“哎,你小子,怎么回事?存心让我吃不下饭?”

饭菜是祁曜的手下做的,一群平日里打打架搞搞阴谋还行的大汉,做饭手艺能好到哪里去。

本来饭菜的档次就降了,对着张冰块脸,食欲都消了。

“你吃。”

祁曜淡淡道,自己控制着轮椅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整整齐齐的,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桌子上,摊开的医书,和画着不成形草药的草稿纸都不见了。

打开他细细翻看过的书,连一丝折痕都没留下。

祁曜对着那本书看了很久,页码从始至终没有变动。

“祁曜,你看这个,叫三七,感觉养在花盆里会很好看!”

“祁曜,我画得像不像?辛夷花的花语是友谊永恒呢,可惜了。”

“祁曜,你猜猜看这是什么?”

……

耳边环绕着他的声音,脑子一刻也不得安静。

祁曜用力地把书合上,放回书架,快速离开了书房。

明明一点他的痕迹都没有了,又好像处处有他。

这时候,老中医吃完了饭,感觉祁曜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慎人,让他后背发凉。

“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这么看我?”

老中医瞪着他。

“给你换个房子。”

祁曜淡淡地说到,和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老中医被他梗得半天没说出来话,气得指着他:“老子住了这么多年的房,你说换就换?你咋不上天呢!”

说完还觉得不够,“我告诉你,没门!”

祁曜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往楼上去了。

老中医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无语,心想这小子腿没治好不说,脑子也出问题了。

二楼的客厅里,往左是祁曜现在的房间,往右是许觅住过的。

几天过去,祁曜都没踏入过那间,私人物品也是让手下去拿的。

他走了三天了,已经三天了。

鬼使神差地,祁曜调转方向,去了那间房。

只是三天没有住人,房间就变得冷冷清清,没一点人气了。

床上被子叠得工整,桌上物品摆放整齐。房间不大,一眼就可以看清里面的陈设,看清里面什么都没了,关于他的。

这并没有让祁曜感到放松解脱,反而心间酸涩难言。

慢慢地在房间里挪动,一寸寸扫过,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许觅早就想到了吧,把自己的一切清理得干干净净,和他彻底划清界限,没有一丝牵连。

视线触及桌上的一点晶亮,祁曜瞳孔狠狠一缩。

是他送的,悄悄的给他戴上,不敢当面交给他。好像是害怕被拒绝吧?毕竟为他精心准备的生日会,他也没有到场。

以前,并没有这么畏畏缩缩啊,想亲想抱,都是想就做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就是谎言被揭穿的时候吧?连自欺欺人,都装不下去了。

他祁曜,何曾那样卑微又可怜,又何必守着个注定没有真心的人?

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链已经拿到了手里,细细摩挲着,冰冰凉凉的,没了他的体温,他的气息。

翻转手链,它的内侧印着许觅的名字拼音缩写。

祁曜伸手进口袋,掏出来一条略粗,但一看就知道是同款的手链,把他们摆到一起:xm,qy,看,多像一对啊。

祁曜扯扯唇,拉开抽屉,将手链扔进去。

物是人非,何必留着物。

就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即使,他的世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一个人前进也很好不是吗?至少没有欺骗,没有背叛。

只是,还是会觉得冷,会觉得孤独啊。

忍一忍就好了,没什么不可以的,没有谁离不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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