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祁曜靠近晾晒药材的木架子,药材的种类很多,许觅问祁曜选哪几样,帮他拿。
祁曜看他冷得发抖,一手紧紧抱着热水袋,一手搭在木架子上,也没犹豫,就指了许觅手靠近的几样。
老中医在屋子里,搬个竹椅坐着,面前一排炉子,上面摆放着砂锅,一边注意着熬药的火候,一边看书。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视线落在许觅手里拿着的药材上,停顿了一两秒就立马说,“左起第二个炉子,扔进去。”
许觅依言照做,把盖子重新盖上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老中医在给祁曜把脉。
把完脉,老中医又在祁曜腿上捏了捏,敲了敲。
“快半年了吧?”
老中医收回手,看着祁曜问。
“嗯。”
“护理得不错,也没出现肌肉萎缩。”老中医面无表情地说,“可惜受损太过严重,我治不了,回去吧。”
情况出现了些偏差,也在意料之中。书里,老中医欠了祁曜叔公的人情,答应帮忙看看,之后也是因为祁曜通过了考验,才尽心尽力救治的。
能见到老中医,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大夫,早就听说您医术高明,特地来拜访。”许觅微笑着道,“既然我们通过了您的初步考查,麻烦您试一试可以吗?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您尽管提,我们尽量帮您去办。您看,我朋友还这么年轻,总要给他个机会吧?”
“让你们走,也是不想让你们在我这浪费时间,耽误了治疗的时机。我就是个普通中医,有那么点本事,也比不了权威专家。”老中医顿了下,“你这朋友看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什么样的医生找不来,走吧。”
老中医面容淡漠,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从他看病的习惯就知道,实在是个不耐烦处理俗务的。
许觅想,他不想帮祁曜治疗,还是觉得麻烦,没必要吧。像他说的,即使他不给祁曜治,祁曜也不缺医生,就算治不好,有钱财支撑,生活也会不错。
想了想,许觅说:“大夫,这样吧,您的规矩是选对了药材帮忙看病,我们过了这一关,您就守诺帮我朋友看看。觉得难治的话,就慢慢来,让我们留在这,您也不用专门照料,空闲了就看看。我们......”
老中医闻言皱起了眉,打断许觅的话,冷声道:“怎么,看个病还赖上了?我可没收你们诊金,不复这个责任,走走走。”老中医说着挥挥手。
“大夫,我们也不是白吃白住,就平时帮您打打下手,做家务都可以的,其他的也行。您就当招了个家政好吗?”许觅不急不缓的,微笑着把话说下去,“而且快过年了,杂事也多,我都可以帮您做。”
老中医这回没有立马拒绝,皱眉思索了下,才道:“要是喊苦喊累,就立马给我走人。”
许觅闻言,松了口气,笑容更盛。
“肯定不会,徐爷爷您人真好。”
老中医姓徐,许觅自觉把称呼改了。
“嗯,我可不保证能治好,别抱太大希望。空房间就一间,你们一起住可以吧?”
老中医沉声道,皱起的眉头松开。
“没问题。”
许觅笑着应下。
老中医家是那种自盖的二层平房,内部结构简单,每层两个房间加客厅,除了老中医住的房间,其他的不是存放药材就是放了杂物。
他说的空房间也只是相对空,房间里有张老式的架子床,灰扑扑的,半个房间都是杂物。
简单清理了下,已经接近中午了。
揉揉酸痛的腰,许觅终于想起来祁曜还被留在了老中医那,两个人都是不爱说话的闷性子,也不知道怎么相处的。
快步往楼下去,只见他俩一人拿了本书,各自看着,还挺和谐。
许觅看了会儿没打扰,往厨房去了。
他走后,老中医抬眸看了眼祁曜,又很快收回视线,换了个姿势,看得更投入了。
直到许觅叫吃饭,才各自从书中抬头,没什么情绪地对视一眼,往客厅去。
许觅也不是个多爱说话的人,但是碰到这两个一个比一个沉默的人,突然就觉得安静得让人难受了。
看了看他们,都是低着头扒饭,偶尔夹菜。
“还合胃口吗?”
许觅到底是没忍住。
“嗯。”
“不错。”
好吧,许觅放弃了,安安静静地吃完,收拾好碗筷,把厨房也整个清理了一遍。
“徐爷爷,我想大扫除,有哪些东西是我不能碰的吗?”
许觅谨慎地询问,说好了帮做家务,就要好好表现。
老中医想了下,“药材别打湿了,柜子里的瓶瓶罐罐也小心些。”
“好。”
许觅领命离去。
“你那页都看多少遍了?”
老中医沉声问,面上难得带了些无奈。
祁曜抬头,眼神淡漠地看他:“为难他很有意思?”
“你这小子,懂点礼貌吗?”老中医没好气的,“都是他自己主动的。”
“你没和他提过我?”
老中医问到。
“本来要提的。”
祁曜淡淡道,变数总是比计划快。
“那现在是不准备和他说?”老中医问,“不怕他以后知道,我们早就谈好了?”
“那又怎样,以后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祁曜不以为意。
又问:“你很有名?”
老中医翻了个白眼,“早上排的队,排傻了?”
“你的名气都传到国外了?”
没理会他的情绪,祁曜继续问。
“嗯,这个嘛,虽然我有自信,但是真不至于。”
老中医露了点笑。
“呵,又是骗我。”
闻言,祁曜冷笑一声。
“骗你什么?”
老中医好奇地问。
祁曜没回答。
“不过你来了也好,治病嘛,中医讲究的还是望闻问切。你这腿,伤得是真严重,不是你叔公找上我,你又对了我胃口,真不愿接这烂摊子。搞不好,坏我声誉。”
老中医一脸嫌弃地看着祁曜。
祁曜勾唇,“你能得到的,比这点风险多得多。”
老中医笑了笑,没说话。
晚间,拖着疲惫的身子,许觅瘫倒在床上,双手向上摊开贴着床面,腿垂在床外,上衣往上移,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腰肢。灯光照耀下,莹白如玉。
祁曜从门口进来,恰好就可以看到那一截诱人的白。
微微眯眼,只觉刚刚喝下的水如落入了沙漠,嗓子干涩得难受。
停在那,半天也没动。
许觅正闭目养神,察觉有道视线一直凝在身上,睁眼望去,是祁曜。
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看他眼睛半合着,以为是困了,问他:“要睡了?”
祁曜点点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架子床很窄,大概就一米五,两个成年人躺在上面,难免会有肢体接触。
虽然不是第一次躺一张床睡觉,也不是第一次肢体接触,但既不是在祁曜家的大床,也不是醉酒或者暧昧不清的时候,就让人有些尴尬。
祁曜平躺着,呼吸声平稳,大概是睡着了。
许觅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往外面移,尽量不要碰到他。他可没忘了,上次醉酒在他床上醒来,被他质问是不是有所图的场景。
身子已经贴在了边缘,再移动可能会摔下去,许觅不敢再动,规规矩矩地躺着,合上晚试图入睡。
山脚下气温比较低,又是冬季,哪怕盖了厚厚的被子,也是觉得冷的。
祁曜睡得很浅,迷迷蒙蒙中感觉有个柔软带着香味的东西往自己怀里钻,下意识伸手揽住。
过了会儿,感觉不对劲,睁眼一看,黑漆漆一片中,看到个更黑的小脑袋。
记忆和那晚重合,祁曜沉默了会儿,手不受控制地往下,在凹陷处摩挲几下,然后圈住,和看到的一样纤细。
还想……祁曜没让自己想下去,冷静地抽回手,调转方向背对着他。
次日清晨,许觅是被闹钟吵醒的,他需要起来给老中医做早餐。
冬季天亮得慢,许觅瑟缩着从被窝爬出来时,房间里还是黑漆漆一片。
怕祁曜冷到,许觅给他把被子往上拉,又把自己这边的被子往里推,确保没留缝隙,这才放心地去洗漱。
不是没在早上六点起过,只是祁曜家里有恒温系统,不会感觉这么冷。
裹着羽绒服,许觅打开热水龙头放了会儿,伸出一根手指试试温度,还是一样的彻骨的冰凉。
不会是没煤气了吧?许觅出去查看,果然煤气罐空的。
没办法,只能忍着用冷水洗了脸,刷了牙,然后去厨房烧热水备着。
快七点的时候,老中医打开房门出来,意外发现厨房的灯亮着。
走进去,只见许觅在灶间忙碌着,白皙的脸上还沾了点锅灰。
看到他朝他一笑,“徐爷爷,没煤气了,我烧了热水在暖壶里,您等下洗漱用吧。”
看来也不用问,为什么用烧柴的灶台煮饭了。
老中医点点头,拿了暖壶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叹了口气。
这种土灶台许觅没用过,在网上搜了教程,才勉勉强强应付着做了早餐,时间也用得多了些。
老中医起来收拾完后,过了一阵才吃上早餐。
“徐爷爷,晚了点不好意思。”许觅把粥和配菜在桌上摆好,歉意地笑着。
“没事,坐下吃吧。”
老中医温声说到。
“您先吃吧,我去喊祁曜起床。”
许觅摇摇头,往二楼去。
老中医看着桌上的白粥和小菜,白粥熬得浓稠,带着大米的清香,小菜种类多样,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沉默了一会儿,动了筷子。
“你脸上,怎么回事?”
祁曜看着许觅脸上的黑灰,问到。
“啊?我脸上有东西?”
许觅忙到现在,都没来得及照镜子。
“嗯。”
祁曜说着伸手碰上他的脸,帮他擦掉,用的力道有些大,擦完那一块就红了。
“谢谢啊。”许觅也没觉得疼,笑着道,浅浅的梨涡像盛满了蜜。
祁曜眼眸闪了闪,问他:“为了我这么辛苦,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