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聊天界面祁曜发过来的消息,沈则右眼皮跳了跳,自嘲一笑,果然瞒不过。
沈则:许觅和你说什么了?
祁曜:有人跟踪他,昨晚的事,你骗了我。
沈则:因为还不确定,所以没说。昨晚上,许觅被夏振丰派人绑架了,用来威胁夏染。
和祁曜猜的差不多,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这个有什么好隐瞒的?
祁曜继续打字:不确定的事是什么?
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复:我查到许觅曾和孟协归有过私下接触,且和孟皆交往密切,昨晚两人密谈了一个多小时。我怀疑......
看着那些文字,祁曜皱着眉。沈则说的这些情况他基本都知道,除了密谈。
许觅告诉他,昨晚是孟皆送他回家的,没有做隐瞒。
沈则的怀疑有道理,但许觅的态度也确实坦然。唯一的疑点就是顺着他的话承认自己摔了,很自然地撒谎,没对这个说法感到意外。
祁曜:你和许觅事先沟通了?绑架的事瞒着我。
沈则还以为是许觅说漏嘴了,才让祁曜怀疑的呢,回复他:我只是试探了他。
又补充一句:也许是不想让你担心
祁曜靠在床头,凝神思索。许觅苍白的脸,惊惶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都不像是假的。
也许就是沈则说的原因吧,祁曜告诉自己。
祁曜:辛苦你了,下次不用瞒着,我没那么脆弱。
沈则回了个好。对祁曜撒谎让他很难受,但是没有确切证据,又会导致他们两个矛盾的事直接说出来,让许觅因此受到伤害他也不想看到,万一又是误会呢。上次就是因为他的偏见,让许觅从南山别墅出走,他心里有一点愧疚。
沈则:曜哥,都只是猜测,我会继续跟进,你先不要冲动。
祁曜:嗯。
放下手机,祁曜让郑刚拿过来医疗箱给伤口上药。
郑刚是个粗人,拿了药直接往伤口上倒,也不用棉签,不做消毒。
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有些疼,祁曜皱着眉,淡淡道:“我自己来。”
郑刚不疑有他,立马让到一边站得笔直,眼睛注视着祁曜,等待他的下个指示。
许觅给他上药的时候耐心又细致,会先用药棉沾着碘伏给伤口进行消毒,再轻轻地把药敷上去,一边上药,一边对着伤口轻吹。时而,用他清澈明亮的眼眸温柔地看他一眼,问他疼不疼。
回忆着那个画面,祁曜笨拙地处理手臂的伤口,动作很慢很慢,看得一旁的郑刚都着急了。
“少爷,还是我来吧,你一个手不方便。”
郑刚犹豫了下,没忍住。换他来,这会儿少爷都可以睡了。
被他冷冷睨了一眼,郑刚下意识吞咽口水,不敢动了。
美好温馨的回忆被打断,祁曜心情算不上好,也没了给自己认真上药的心思,随意给伤口缠了圈纱布,就躺回了床上。
郑刚见此,收拾好东西退了出去,房间里静了下来。
类似的回忆还有很多,越想越觉得刚刚的怀疑是没必要的。许觅在他身上的那份耐心执着,有目共睹。那份温柔,也是祁曜平生第一次体会。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如果......
那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
祁曜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
——
“阿曜啊,在国外还习惯吗?”老人坐在沙发上,头发花白,声音温和,脸上挂着慈爱的笑,“怎么突然就想着出国留学了,也不和我商量下,是不是你爸逼你的?都告诉爷爷,爷爷帮你做主。”
“爷爷,是我自愿的,都挺好的,您放心,照顾好自己。”
祁曜面容苍白地躺在床上,衣衫凌乱。
“唉,都好久没看到你了,这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祁爷爷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些失落,“我生日你也回不来了吧?我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下个生日,咳咳咳......”
听着电话那段的咳嗽声,祁曜心揪起来,连忙说道:“爷爷您别说丧气话,您肯定能长命百岁。明年您生日我一定在!”
“爷爷也希望能多陪着你,等你长大,把祁氏稳稳当当地交到你手上。这样我下去了,和你外公,你妈,也能有个交代了。”
祁爷爷感慨道。
“阿曜,你听话点,在学校多学知识,别老和你爸较劲,不值得。”
祁曜默了默,“知道了爷爷,我一定努力。”
祁爷爷欣慰地笑了笑,说到:“等你毕业,我就把手上的股份都给你,断了那几个的念想。”
门外,孟婉茹脚步一顿,原本要喊出来的话止住了,脸上温婉的笑变得冰冷。
“妈,你不是喊爷爷吃饭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下来了?”
祁焕好奇问到。以往都是扶着下来的,或者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这种表现的机会他妈从来不会错过。不过,也没见爷爷给她好脸色,婚事上从来没松口。
“你去。”
孟婉茹冷冷说到,自己到客厅沙发坐下,倒了杯热茶握在手里,眼眸幽冷。
“啊,好吧。”
看她脸色不好,祁焕没敢再说什么,生活费还被扣着呢,不好好表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一会儿,祁焕扶着爷爷下楼,祁斯铭也正好下班回家。
“爸。”
祁斯铭喊了声。
祁爷爷瞥了他一眼,“嗯。”
一顿饭吃得很冷清,没了孟婉茹在其间献殷勤。
“你今天不太对劲,发生什么了?”
祁焕能发现的事,祁斯铭不至于看不出来。
孟婉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软着声音:“斯铭,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了,都只能是个外人吗?”她不能成为祁斯铭名正言顺的妻子,祁焕就低了祁曜一头,争起家产来都没对方理直气壮。
孟婉茹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该是她的,她儿子的,她一点都不会让。祁家的一切,都只能是他们母子的,这是祁家欠他们的。
她要的是祁斯铭的态度。
祁斯铭无奈笑了笑,伸手把她揽入怀里,柔声道:“婉茹,你这说的什么话,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还为我生了个儿子。我对你的心,你知道,名分都是虚的,咱们自己过得幸福才重要。”
“我爸思想顽固,让他松口几乎不可能,你多多体谅,别太介意。”
在祁斯铭看不到的地方,孟婉茹嘲讽地扯扯唇,心想就是太知道你了,才会计较,年轻的时候傻就够了。
“可是,我今天亲耳听到爸说,等阿曜回来,就把祁氏交给他,所有的股份都给他。”孟婉茹的声音有些委屈,完了从祁斯铭怀里抬头,微红着眼眶看他。
“阿曜是他孙子,阿焕就不是了吗?难道让他以后,就指着自己双手生活吗?现在的社会多难啊。”
“再说了,斯铭,你也是他亲儿子呀。还在位子上呢,就不为你想想?你这些年,支撑得那么累,都是为了什么。”
祁斯铭听着她一句句控诉的话,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显得很难看。
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我爸他一直记着当年的事,对阿曜有愧疚,埋怨我。说来,是我连累阿焕了。别担心,我会安排好阿焕的以后。”
停了下,继续说道:“至于阿曜,他现在的情况你知道,不可能再接手祁氏。等爸身体好点了,就告诉他真相吧,认清现实总会改变主意的。”
“唉,只能这样了。”
孟婉茹叹着气,眉头还是蹙着。
“嗯,别想太多,早点休息,我去书房处理工作。”
在她唇上啄了口,祁斯铭转身离开。
孟婉茹看着他的背影,嘲讽地勾唇,脸上浮现嫌弃之色。身上不知道带着哪个女人的香水味,嘴里蹦不出一句落在实处的话。还怪她争,怪她计较,呵呵。
等祁曜回来就把股份给他是吧,那就让他回不来好了。
——
又是一日,祁曜疲惫地躺在床上,面容苍白消瘦。
明亮宽敞的病房不复开始的整洁,地上茶杯的碎片、水果、饭菜、药物、衣服、枕头,凌乱的交杂着,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
房门敞开着,医护人员和保镖在外面不敢进来,小心翼翼地望着床上的少年,怕他再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所有人紧张不安,又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笑着看祁曜,“阿曜,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气,告诉舅舅,舅舅帮你。”
他特意伏低身子,显得亲切,只是脸上的轻慢嘲笑一览无遗。
祁曜眼神迷茫没有焦距,对他的声音没有一点反应。
孟庆和伸手想拉他,刚伸出去碰到他,就被一把拉住往嘴里送,表情很是凶狠。
孟庆和吃了一惊,立马要缩回手,却挣不开,眼看着就要被咬到了,那一口想想就不会轻。
“松手,混小子!”
孟庆和高声呵斥,用力扯着手。
看到里面危险的情形,外面的人硬着头皮过来把人拉开。
祁曜被两个医护人员控制住,用力挣扎着,眼神凶狠地盯着孟庆和。
看着他神志不清的样子,孟庆和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勾唇笑了笑,“好好照顾他,别让他伤着自己了。”
说完,满意地转身离开,气度从容,不见刚才的惊慌。
病房里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控制着祁曜,既怕他伤到自己,又怕他伤到他们,场面混乱不堪。
“你们出去吧,我来。”
一个医生匆匆而来,微笑着对护士们说到。
护士们原本还犹豫,谁知医生靠近他,不知道做了什么,病人立马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