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大公子的府邸,有这么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完全没什么问题。
怪就怪在这盒子出现在它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和时间上。
再加上曹昂看到这个盒子后的诧异表情,不能不让人产生浮想。
站在曹仁、曹洪和夏侯渊的角度,曹操不在许昌,这件事情又是涉及到了家族斗争,他们是有责任也有权力站出来做主的。
“解释?解释什么?”
曹昂收起先前的愤怒与惊骇,冷瞥了一眼护卫手中的小盒子,不屑道:“我曹昂要想杀人,有的是手腕和办法,用得着使这下作的妇人手段?”
话是不好听,可这却是实话。
曹仁、曹洪和夏侯渊也都很了解曹昂的性子,连曹操都敢硬刚的男人,怎么可能玩这种阴暗下流的把戏呢。
可事实俱在眼前的时候,他们又不能对此置若罔闻。
最后,还是夏侯渊走过去拿过盒子,看了一眼曹昂后,沉声道:“是此是彼,打开看看便知。”
曹昂挺起胸膛,甚至都没有正眼瞧那盒子,在他心里,无论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他都不关心,也不担心有人能撼动的了现在的自己。
左右,不过是可能多一些人流血罢了。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夏侯渊翻起了盒盖,尤其是陈群和吴质,瞪大双眼,屏住呼吸,双手忍不住紧紧攥着。
盖子打开了,里头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驱役鬼神的灵物,只是摆放着一本经书,四十二章经。
见状,曹仁、曹洪和夏侯渊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没有人希望曹家人自相残杀,不是,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陈群和吴质则是像机械一般扭动脖子,直勾勾的看着笮融,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
说好的木人呢,说好的符咒呢,哪里去了?
“四十二章经?是什么书?”曹仁嘀咕着拿了起来,翻阅了几页,全是看不懂的梵文。
“曹将军,四十二章经乃佛教至宝,日夜念诵可清净内心污浊,百邪不侵,想不到,大公子也是一心向佛之人呀。”笮融对着曹昂行了个佛礼,目露崇拜的神色。
这下众人心里头悬着的巨石总算落了地,纷纷向曹昂表示了歉意。
难怪他刚才不愿意承认,魏王不喜欢佛教啊,子脩当然不想让大家知道他信佛了,曹仁内心为曹昂脑补了一场大戏后,转身掐着吴质的衣领举了起来。
“子脩的府苑是王府最后一处了,全部都搜过,不见你说的请鬼之物,可见你妖言惑众,险些让我们误解了子脩,还有何话说?”
悬在半空的吴质拼命蹬腿挣扎,可他一介文官,怎么可能挣脱的了曹仁的束缚。
解释,又不知从何下嘴,只能求救一般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陈群了。
是你们说这曹昂的卧房有蛊物的,现在什么也没有,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呀!
“子孝将军,这吴质好歹也是太卜,还是先行收监,等魏王回来再发落吧。”
陈群能说什么呢,他自己内心也乱的一批啊。
原本,他对笮融也没有绝对的信任,所以他是一再要求曹丕要落好眼线。
曹丕的人,也确实亲眼看到了笮融拿着盒子进了曹昂的别苑,出来的时候已经空无一物了,如果不是有这些有力的证据,他其实也更偏向于司马懿的想法,按兵不动的。
现在呢,好家伙找出一个盒子,里面竟然装的是佛经,公子啊,我们都被笮融给耍了呀!
“不行!动手之前就已经说过,若是搜查不出,一定要用他的脑袋来维护王府的威严,今日不杀他,以后岂非人人都可到王府搜查?”这一回,连曹洪都不干了,就要拉着吴质出去正法。
“且慢!”
一个人影挡在了曹仁和曹洪面前,是笮融,他朝着曹昂行了个礼后,朗声道:“大公子,事情尚未查明,怎可对朝廷太卜直接痛下杀手?”
现在才想帮忙?不觉得太晚了一些吗?陈群内心对笮融充满了鄙夷。
就连贾诩都捻着山羊胡狐疑的打量着笮融,这家伙怎么回事,反反复复的。
“何谓尚未查明?”
背对着笮融的曹昂倏然转身,言辞锋利道:“动手前就说过,查不出来就摘他脑袋!”
“不对不对。”
笮融笑盈盈的摆了摆手,从容道:“子孝将军说的是,彻查了王府如果一无所获就治他妄言之罪,可如今,并未完全彻查整座王府啊。”
“你胡说什么?刚才你从头到尾都跟着一起,我们是一间房一间房的查,一处都没有遗漏!”曹仁瞪着笮融骂道。
“溅我一脸吐沫,你急什么呀。”
笮融丝毫不慌,擦拭着脸上的吐沫星子后,在众人狐疑的眼光中,淡然道:“我记得,二公子的别苑,我们好像没有搜吧?”
嘶~
众人被笮融的话怔住了,人家是受害者,被妖邪缠身,今日的搜寻本来就是为了他好吧?
“你念经念傻了是吗?难道子桓会自己驱役鬼邪来残害自己?”夏侯渊直接冲着笮融的耳朵咆哮,把他吓的连退了几步。
“我也没说二公子有什么问题啊。”
笮融嫌弃的掏了掏被震的发胀的耳朵,看着曹昂说道:“大公子啊,吴质毕竟是朝廷太卜,要治罪就不能授人以柄,免得无知小人在背后中伤,反倒是折了王府的颜面,在下建议大公子带着我们再彻查一遍二公子的别苑,这样,于内于外都有交待。”
这话确实没毛病,就算是走个过场也费不了太长时间。
而且,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曹昂见曹仁、曹洪和夏侯渊都看向了自己,带着征求意见的眼神,迟疑了片刻后,点头道:“为公平起见,还是去一趟吧。”
于是,在曹昂的带领下,众人又朝着最初的起点走去。
走的最慢的陈群,刻意拉了拉笮融的衣角,示意有话要说。
“你到底在搞什么?”等到二人并行,陈群才沙哑的质问道。
笮融嘿嘿一笑,挑眉道:“很快你就知道啦,有惊喜哦。”
陈群顿了下来,看着趾高气扬的笮融,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就算这件事扳不倒大公子,他也没有办法把祸水引给二公子啊。
哪怕是他站出来指证,二公子都可以一推三五六,来个抵死不认,他还得落下一个胡乱攀咬的罪名。
可是...他刚才为什么会这么有信心,这家伙到底在背后做了什么...
陈群有些心悸,明明是个谄媚小人,为何他刚才那一笑,让自己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咽了咽口水的陈群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害怕归害怕,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笮融摆布,唯有希望他下手不是太狠,自己还能为曹丕开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