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船队、飘荡的旌旗和战船上林立的长枪能把人的眼睛都给看花了。
操练当然不可能是十九万大军同时进行，只是拉了五万人过来，即便如此，也足够让这些没有见识过水军的北方将士们看呆了。
随着手执红旗与青旗的旗手挥动着手中的旗帜发出旗语，一艘楼船靠了过来，放下船板后，蔡瑁和张允搀扶着曹操走了上去。
上船后，曹操并没有立刻走向船头，而是转身看了一眼典默，蔡瑁立刻就会意的跑了过去，笑盈盈道：“江风大，船体摇晃，末将扶侯爷上船。”
等他也上了船，曹操才满意的朝着船头走去。
楼船的船体庞大，船身共分五层，每层都配备了数百弓弩手，算上船体足有十丈高度，这大概算是这个年代的航空母舰了吧。
但即便如此，在江面上还是晃荡的很厉害，身后几名军士都出现了头晕目眩的感觉，就连曹操本人也不例外。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看着守在曹操旁边的典韦也是忍不住扶着船楫，典默问道。
“还...还好吧，但俺不喜欢这里。”
北方人呐，不惯登船。
像这样的情况，哪怕是勇猛如典韦，遇上个二流水师将领都未必能打得过。
也因为如此，周瑜和亮子才能创造赤壁神话。
而且，你还不能想靠着这些大船把北方的步骑往江对岸一丢，让他们去攻城，因为水路不打通，迟早要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粮草。
一旦你的步骑过去，而江东选择坚壁清野，无法在野外获得粮草，那大军是撑不了几天的。
想用战船护送粮草？没问题啊，先打赢江东水师再说。
三国三大战役的最后一战夷陵之战，世人只知是陆逊火烧连营八百里，可大多不知道刘备包原隰险扎营其实就是吃了被江东水师偷袭补给的亏。
即便是到了司马老贼一家掌权的时候，已经拿下了季汉，拥有了压倒性的实力，他们也得老老实实的水陆并进去收复江东，而不敢贸然选择跨江作战。
随着战鼓擂动，旗语传递，这艘楼船开始向前而动，艨艟船、海鹘船等在前方不断交换攻防，快艇肆意的在江面上来回穿梭。
一旁的蔡帽则是在解析，“魏王请看，这便是我军采用的战法，以楼船推进，快船护卫，艨艟、海鹘开道，充分发挥出我军军力与战船的优势。”
眼前的一幕，也的确让老曹满意，他双手扶着船楫，笑道：“好！不愧是孤的水师都督，你的战报上说带着水师多番到江东探水，期间可有与他们的水师作战。”
蔡瑁面露为难之色，还是作揖道：“有过两次。”
“噢？他们的水师战船如何？”曹操问道。
“禀魏王，水上作战的第一兵器是弓弩，所以末将两番都是与他们在江上对射，并未近身作战。”
曹操扭头看了一眼蔡瑁，捕捉到他脸上的异常后，蹙眉道：“怎么，吃亏了？是孤的水师射术不如江东？”
“不不不，魏王，并非如此。”
蔡瑁赶忙解释道：“因末将对这一带的水域了解尚且不及周瑜，被他引到了浅滩后，遭遇了围攻，所以...”
曹操摇了摇头，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叹，“这么说来，水战你不如周瑜了？”
“回禀魏王，末将虽是吃了些亏，可后面已经了解这一带的暗涌、浅滩和风向，周瑜也没能再讨上半点好。”
这种解释比较苍白，老曹直接忽略过去，问道：“孤就想知道，如今你可有信心战胜江东水师。”
“有！”
蔡瑁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军水师是江东四倍，战船的规模和数量都碾压江东，末将有必胜的信心！”
“好！”
这话听着提气，曹操便没责怪于蔡瑁吃的败仗。
演练持续了一整天，但曹操并没有在船上待一整天，毕竟他也遭不住船体的摇晃，典默也没好到哪去，下船后还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不过演练的情况，还是让曹操很满意的。
他站在江边，双手负背道：“如今时机已然成熟，是时候拿下江东地界了，你以为如何。”
典默扯了扯被吹歪的披风，看着曹操，道：“那便动手吧。”。
其实，来江夏之前他就知道雄心壮志的曹操已经难以压制住内心一统的宏愿了。
他要是提出反对意见，曹操多半还是会听，可实话实说，他也觉得这一仗是该打了。
毕竟，相比于刘璋、张鲁和马腾，真正危险的人全部都集中在了长江以南。
即便是你把益州和凉州都纳进了版图，最后这场水战依旧是非打不可，既然如此，不如先打了，或许他们几家有所忌惮，会不战而降。
要说有什么顾虑，那就是典默对自己的水战策略属实没信心。
长江不像攻城战，有的是花样给你玩，在这里，他甚至不觉得自己会比蔡瑁他们强。
大概率，这会是一场耗时长久的鏖战吧。
“你们怎么说？”
曹操看向了一旁的郭嘉、荀攸、贾诩、徐庶等人。
“在下附议。”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历史上，贾诩和荀攸都不主张先打江东，当时的情况是荆州未稳，不过眼下荆襄民心浮动，他们的想法跟典默是一样，都觉得是避无可避的一仗，那就干脆些吧。
得到了统一的答案后，曹操彻底的放心了，他一挥手，坚定道：“把水师全部屯兵夏口！”
“诺！”蔡瑁欣然接令。
随后曹操看向曹昂，道：“子脩，回许都，把大军全部调来，孤这次要一鼓作气，兼并吴地与交州！”
“孩儿奉命！”
像这种调动几十万大军的事，如果不是曹昂去，只怕是带了虎符都未必有用。
曹昂上马后，典默走到了他的面前，沉声道：“把我让你先前准备的东西，一起拉过来。”
“先生放心，学生早就把他们拉到了辎重营，大军行动之时，会一并南下。”曹昂回答道。
典默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便点了点头，曹昂便是策马而去。
转身，他看着壮阔的长江，捻着手指，呢喃道：“赤壁...但愿，这里是最终一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