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曹操对刘备并不是那么感冒,只是当初在酸枣的时候跟他有过几次交集。
真正让曹操看重的是关羽和张飞两个人,这两人可是能跟吕布扳手腕的狠角色,尤其是关羽,让曹操由衷的喜欢。
哥仨桃园结义的事在酸枣反董勤王之后也传开了,老曹知道想拉拢关张,就得把刘备也给一起收了。
没想到典默对他这么深的仇恨值,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可能就得是另外一种处理方法了。
“主公误会了,他没有得罪我,我也并不痛恨他,恰恰相反,我非常敬佩他。”
老刘这辈子其实是真的挺不容易的,二十八岁前还是个织席贩履的平头百姓,后来带着关张在黄巾之乱中立了些功劳,又被想打秋风的督邮给坑的县令都丢了。
之后去了徐州、冀州和荆州,混了大半辈子,那叫一个屡战屡败啊。
直到四十九岁的时候,才拥有了荆州三郡的立足之地,就这,还得跟江东打个欠条。
这般坎坷的命运,一般人早就躺平认命了,可刘备自始至终信念坚定,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敬佩吗?
至于说哭帝和假仁义这事,手段而已,最终能达成目的就行了,试问哪一条开拓江山的道路不是肮脏血腥的?
曹操不解道:“那你为何非要杀他?”
典默沉吟片刻,道:“此人胸有大志,绝非甘于屈居檐下之下。主公,他麾下关张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只欠缺一洞察天下的谋士而已。
有朝一日,他若得一奇才辅佐,便将龙生双翼,冲上九霄,到了那时候,死的人就更多了。”
这一点,曹操深以为然,毕竟他自己就是在典默的辅佐下,才能纵横南北,无往不利。
只是让曹操和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典默要杀他,却也不是嫉才,而是他心怀天下。
“子寂大义,令人佩服。”
荀彧作揖说道。
曹操也点了点头,“一切都按子寂的意思去办。”
帐内众人,当即行动了起来。
......
“该死的三姓家奴,我堂堂四世三公的家世,屈尊降贵让儿子娶他女儿,他竟然管不住女儿,跟什么诸葛扯淡睡在了一起,这不是羞辱于我吗!”
戴着诸侯六珠冠的袁术慵懒的靠在帅椅上,阴沉着脸拨弄着两撇小胡子,骂道:“曹操要杀就把他也给杀了吧,我不管了。”
“吕布不知好歹,又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这样的人,不配做主公的部将。”
袁术给出了一个信号,下面跪坐着的淮南士子们就开始对吕布开启了喷子模式。
别说还挺受用,刚刚还阴沉着脸的袁术,听上几句就喜逐颜开了。
此时,一名须发皆白,身着儒袍的老者站了出来,作揖道:
“主公,接纳吕布并非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主公的大业。”
阎象,汉末名气远低于实力的代表人物之一,在袁术帐下,他应该算是智囊第一人了。
袁术侧目道:“先生此话何意?”
阎象放下手来,捋着自己的白须,道:“若是主公放任徐州局面不管,那么曹操在收拾了陶商与刘备后,下一个就会对小沛动手。
即时,曹操一人便坐拥兖、豫、徐三州之地,假以时日便将实力大增。
最可怕的是,曹操到时可从豫、徐二州同时出兵钳制淮南,我军将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
这话是对未来几年间敌我双方势力走向的一个预估,其实袁术是不大喜欢这样去分析问题的,他是一个比较看重眼前得利的人。
可说这话的人是阎象,在淮南士子中德高望重的存在,他不得不掂量。
袁术耐着性子道:“依先生看,我该如何自处?”
阎象沉声道:“在下建议,主公还是要接纳吕布,至少小沛在,曹操就无法直视淮南;其二,趁着眼下他们处于对峙之中,速速派兵北上,收复汝南,迎天子回銮!”
前面的话挺合袁术的心意,可最后那句迎天子回銮他就不喜欢了,袁术眼皮子抽动,冷笑道:
“天子?发布的矫诏上盖的还是曹阿瞒临时用白玉镂的印记,连玉玺都没有,安能号令天下?”
这话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出了袁术的志向,他是瞧不上天子啊。
一向喜欢附和他的那群士子都不敢吭声了,这种时候说错话可是要坏名声的。
阎象赶忙作揖道:“主公...”
袁术一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我同意派兵北上收复汝南,至于迎天子回銮的事情,再议吧,没有玉玺,怎做天子?”
说罢,袁术便看向了武将序列里一名剑眉星目、英姿勃发的男子,笑盈盈道:
“伯符在青平涧那一仗打的漂亮,八百骑兵杀的陈瑀六千兵马落荒而逃,生子当如孙伯符啊。”
孙策连看都没看袁术一眼,觊觎玉玺就罢,还想做我爹,你这不是在我头上拉屎还要问我借纸?
公瑾说的对,袁术此人空有大志而无才学,色厉而胆薄,继续待在他的身边,迟早要大祸临头。
孙策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锦盒拿了出来,恭敬道:
“主公,这方玉玺是当年家父攻入洛阳时得到的,可惜得物无所用,玉玺集国运命脉于一身,非雄主不可掌控。
末将愿将玉玺献与主公,只求主公一事。”
袁术定定的看着那个锦盒,等军士将锦盒抱来,他小心翼翼的揭开,那方透着绿光的玉玺仿佛有魔力一样将他整个人都吸引了,他头也不抬的说道:“无论何事,但说无妨!”
“家母被困曲阿,末将想请主公允许,带同家将回曲阿!”
“准了!”
袁术甚至都没听清楚孙策到底要干嘛便痛快的答应了。
玉玺啊,这特么可是玉玺啊,我拿到了玉玺,我就是天命之子了!
孙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干脆的作揖告别后,便快速的离开了议政厅。
“主公,主公!主公?”
一旁的阎象一连喊了三声主公,袁术才笑盈盈的看着他,“先生快看,这玉玺上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右上角还缺了一块,正是当年王莽篡权时太后用玉玺砸他,砸缺了一个角呀,后来王莽又让人用黄金补了上去,嘿嘿嘿...”
袁术像个捧着心爱玩具的小孩一样喋喋不休,压根不管阎象想说什么。
但阎象也是个顽固分子,非要说动袁术不可。
最后袁术实在觉得阎象太吵了,影响自己欣赏玉玺,便道:“勇义,你领三万大军,后日北上汝南,此战定要收复汝南全境。”
纪灵上前一步作揖,“末将领命!”
“先生,这下你满意了吧,大家都退了吧。”
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袁术抱着玉玺就跑了。
议政厅内,文武都退走,只剩下阎象一人昂首叹息。
“区区一块破石头却能令人疯狂,活生生的天子,主公反而看不上,天啊,这世上的痴人为何如此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