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声巨响。今夜睡得还算舒坦，林芸兰精神饱满跟贺昀去捞鱼，路上还遇到几个去田里的人，打声招呼，脚步不停。“哎，这东西倒是新奇，我去看看。”
有人指着贺昀扛着的鱼网，跟平日里撒的渔网不一样。“自家做的。”
林芸兰敷衍回答，默认让人跟着。从古至今不乏看热闹的人，两步路的脚程，身后就多了四五个人，都是想看看贺昀怎么用手里的玩意儿捞鱼。一行人来到小塘子旁，众人围在岸边，贺昀轻车熟路脱掉外衣，这次顾及着还有别人在，上下都还穿着衣服。上次捞鱼的淤泥还在岸边，贺昀做好标记后，从另外一边下河。他有条不紊在水里走动，一杆到底，然后再迅速捞起，几条肥硕的青鱼蹦跶出水面，惹来一阵惊呼。“真厉害，捞这么多鱼。”
“你看那网兜多大啊，能不捞到鱼嘛，不过这么小的塘子都有这么多鱼，真没人过来啊。”
“我听说镇上的鱼卖的可贵了，可惜我不会水，不然我也捞点去卖，补贴家用啊。”
林芸兰一字不落听着，目光还盯在水里的贺昀身上，沉吟片刻，转头说。“要是想卖的话就尽早，现在大家不过都图个新鲜，再过一段时间，鱼的价格肯定要降下来。”
在场的都是大男人，嚼舌根的不多，所以对林芸兰的态度还算不错。“不可能，都涨成这样了，还能往回跌？”
林芸兰点点头：“天底下又不是你一个人想挣钱，这鱼到处都是，谁都能顺手摸两条，镇上一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一天下来又能买多少呢，那卖不出去的鱼，要么扔了，要么降价。”
“这一来二去，价格肯定会跌啊。”
林芸兰把前因后果跟他说清楚，绝对不是随口胡说，有理有据。几个人听她的话面面相觑，反应过来，打着哈哈换了个话题。林芸兰也不在意，起码听进去了。她也没打算长期靠在外面捞野鱼降低成本，毕竟棚子和摊子都在镇上，每日来回，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没有直接在镇上买鱼方便，只要避开近期的风头就行，等鱼降下来，她还会去镇上买。“我来试试，贺老弟，给我捞两把呗。”
在岸边看着的人早就心痒难耐了，在贺昀推了一个来回，靠在他们这边扔鱼时，厚着脸皮问。“捞上来的鱼我不要，全给你们，我就想试试。”
这位大哥也是个实在人，主动挑明，不掺杂别的歪心思。“嗯。”
贺昀扔完鱼，淡定上岸，把网兜交给他，面不改色。林芸兰偏头看了会儿，想到刚才有人叫过他名字，好像叫虎子。只见虎子接过木柄，胳膊下坠，反应过来用力抬起。“嗬，还挺重，这玩意儿入水后更重吧。”
虎子掂量两下，忍不住对贺昀夸赞。“还行，你下水的时候小心点，握住这两个地方，推不动就别推了。”
贺昀给他说了网兜的使用技巧。不过搭配他的面无表情和毫无起伏的语调，听着像是嘲讽。林芸兰抽抽嘴角，怀疑贺昀以后出门的话会不会被打。虎子认真听完，然后脱了鞋就下了水。林芸兰抿嘴，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要叫他虎子，并不是因为长相，而是因为性格。“还是穿上鞋吧，万一河底有石头，别划伤的脚。”
贺昀都没有赤脚下河，虎子闻言摆摆手，腰部以下已经入水。他看着魁梧，实则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入水动作很小，真像一只伏击在水里的老虎。虎子按照贺昀的指示一丝不苟从头推到尾，抬起网兜时有些许吃力，手腕微抖，不过还是让他抬起来了。动作堪称完美，可是捞上来的却是淤泥和水草。他不死心在里面翻找，最后几只小虾小鱼聊以安慰。“再试试？这塘子这么大，一次捞不上鱼很正常。”
林芸兰安慰道。虎子眉眼耷拉，直率表现出他的失落，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一定能垂在身旁。“再试试。”
贺昀沉声道，倒是不着急让虎子让位置。虎子这才重新打起精神，再次入水，还跟之前一样，动作十分标准，步伐缓慢许多，害怕惊动了水里的鱼。他慢慢走到水中央，静止不动，岸边观看的人也安静下来，不敢出声打扰。可虎子停下来的时间太久了，让人不由得担忧他是不是踩到了什么。“虎子？受伤了？”
林芸兰最先询问，仿佛开了个口子，大家七嘴八舌问起来。虎子哭丧着脸回头，双手不离木柄：“不知道底下有什么，我推不动了。”
贺昀似有所感，语气也染上几分着急：“往回拉，别再用力了。”
可惜为时已晚，虎子惯性想要向前再用点力，只听咔嚓一声，木柄从中间断裂，网兜的另一端直接沉进水里。虎子反应极快，扔掉手中木柄，扑进去捞起网兜部分，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网兜拖上岸。尽管如此，网兜还是坏了，这么点的木柄，根本不够。“对不住……”虎子浑身湿透坐在地上局促说，“我可以赔，多少钱。”
贺昀摆摆手：“自家做的，不用。”
林芸兰见他说话，上前说：“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我们来想办法。”
虎子还想说什么，不料打了个喷嚏，周围的人也要带他离开。待到所有人都走后，贺昀突然问她：“你能把这些带回去吗？”
林芸兰看着网兜部分，点点头，看着挺大，其实不重，她能拖回去。“那好，我去找主杆，你先回去吧。”
贺昀像是在通知她，说完转身就走。林芸兰只好带着破碎的网兜回到家中，三小只中反应最大的竟然是贺之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