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兰惴惴不安在屋内等了半天,不见贺昀过来找麻烦,她起身试探开门,院中更是静悄悄。她打开房门探出半边身子,左右观望,确定没有人后,大胆出门。“出来了?”
林芸兰吓一跳,双手下意识捏向耳垂,浑身僵硬,贺昀如鬼魅般从柱子后走出。他眸色微沉,盯着她的手。“大白天想吓死谁呢!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句她没有胆子大声说,含在嘴里嘟囔。贺昀对此不发一言,低声说:“三个孩子我已经教训过了,你还想……”未尽言,林芸兰心领神会,这是准许她继续追究,可她任务早就完成了,贺昀既然说清楚,那她也没必要画蛇添足。“都是宝贝金疙瘩,我可没资格动手,万一惹急了,说不定就把我咬死了。”
她边说边甩甩手,白眼都快冲到天上去了,既不会惹他起疑,又不用再去打孩子。贺昀颔首,站着不动,林芸兰余光瞥见,心中嘀咕。他今天又抽哪门子风,事都说完了就赶紧走。“我还问了,胡婶子只是得了魔芋,做法还不知道。”
林芸兰发现贺昀今日的话格外多,明明刚回来时不这样。“我心里有数,你什么心思,还想让我交出做法?”
林芸兰厉声问,双手叉腰。贺昀眸中冷光几番变化,林芸兰感觉得到他猜疑的目光似乎在审视自己。“不是,你多想了。”
贺昀明显比刚才冷了许多,说完转身就走,林芸兰侥幸拍拍胸脯,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对了,这是之后的钱。”
贺昀突然转身递给她一个钱袋:“我马上就要走。”
林芸兰没有立刻去接,飞快打量他,皱眉想:“刚来就要回去?他做的伙计有这么忙?”
贺昀可不管她在想些什么,将钱袋塞到她手里,转身进了房内收拾包袱。她吐了吐舌尖,把钱收下,目送他离去。随后她又去看了三小只,依旧乖乖罚站,想着给他们点教训,她自顾自忙自己的去了。夜色降临,黑暗笼罩在屋子周围,只有厨房亮起点点灯火,不久飘起缕缕炊烟。香味飘到了罚站的屋子里,贺之妙和贺之敬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他们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了,要不说腿麻是假的。贺之靖也闻见了厨房飘过来的味道,动了动鼻翼,忍住想吞口水的冲动。爹爹今天匆匆回来,又在傍晚匆匆离去,都没在家留下吃一顿饭。就连林芸兰也没来房里看过他们一眼,贺之靖突然绷住嘴角。妹妹贺之妙蹲下去一会儿又站起来,亮晶晶的大眼睛突然看向哥哥,软糯糯的声音像蚊子一般小声。“哥哥,我们可以去吃饭吗?”
贺之靖肚子也很饿,但一想到林芸兰也在厨房里,还有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贺之靖的声音从贺之妙右上方传来。“你们饿你们去吃吧,我还不饿。”
贺之妙低头看着朦胧黑暗中自己的脚尖,并不打算动身。哥哥不去,那自己也不去。贺之敬更是不敢单独和林芸兰面对面了,只能忍着屁股和手臂的疼痛抖抖腿。三人一直站到月亮高挂于苍穹,厨房里的灯也熄了。贺之妙坐在地上休息,贺之敬屁股疼不敢坐,只敢倚在板凳上。看起来林芸兰已经回房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来问过他们一句。贺之靖咬咬牙,突然退后一步坐在地上。月光撒在地面,就像结了霜,贺之靖只觉得又冷又饿,还双腿发麻。“咕噜噜~”黑暗中,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叫唤,紧接着贺之妙细细的声音传来。“我…我肚子饿了…”贺之敬突然出声道:“就她那个坏女人,指定是想饿死我们。”
贺之靖揉了揉肚子,叹气一声,起身拉起坐在地上的妹妹。“我们去厨房里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吧,填填肚子。”
贺之敬被贺之靖和贺之妙搀扶着进到厨房。厨房里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他们又不敢点灯火,深怕又激怒林芸兰。三人扫视一周,贺之妙突然轻声叫唤道:“快看,桌子上碗里是不是还有几个馒头。”
贺之靖贺之敬也定睛看去,黑暗中碗里果然有白白的鼓包。贺之靖两三步走到桌前,不多不少正好三个,旁边还有另一个碗,月色照耀下他看清里面应该是一些野菜汤。贺之靖不太相信林芸兰会专门给他们留饭,万一明天早上林芸兰骂骂咧咧说有人偷吃东西,这下就是他们的错了。就在贺之靖犹豫间,自己的肚子也是咕咕一叫,贺之靖转头看了一眼等在门口的贺之妙和贺之敬,还是拿起两个馒头分别送到二人手里。自己拿起最后一个馒头叼在口中,双手抬着那碗野菜汤,向门口走去。厨房里太黑了,还是在外面吃吧。月光如柔纱笼罩在地上,又像灯光驱散院内的黑暗。嘴里的馒头还没有想象中的冷硬。三小只混着野菜汤把馒头吃下,拖着酸疼的身子回到房间,疲惫还没缓回来,一大早就被林芸兰骂骂咧咧的叫醒了。“还在睡!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养你们是养猪吗?”
林芸兰砰的一声打开房门,三小只睡在自己的床上,贺之靖猛的醒了过来。林芸兰扫视了一眼睡意朦胧的二人,最后目光落在已经醒了过来的贺之靖身上。“走,都给我上山砍竹子!”
贺之靖盯着林芸兰,没有说话。林芸兰双手叉腰,声音调高了一度。“诶哟喂,盯着我做什么,不去卖东西哪儿来的钱,还想不想吃饭了。”
“不去,爹昨天带了银钱回来了。”
贺之靖移开了目光,紧接着道:“小敬的伤还没好,我们照顾他一天。”
林芸兰冷笑,毫不客气的反驳:“他这算什么伤?皮肉之苦罢了,又没伤筋动骨。”
贺之妙也被吵醒了,只不过缩在床上不敢说话。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林芸兰一甩手,冷哼一声:“随便你们,在家里就给我看好家,最好我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别少。”
说完,林芸兰砰的又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