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场的中心是坑池,也即是搏杀的地方。池壁和池底,都封上厚厚的铁板,免得有人破坏艺术品。
看台有两层,下层是公众席位,上层是贵宾包厢。都是在岩石上雕凿而成。
白小真被深深地震撼了,这样规模的工程,即使在地面世界,也是引人瞩目。
难道说,这中州的地下世界,不是控制在流氓地痞手里?
只是此刻不是探究真相之时,因此白小真也将心思,放到熟悉场地上面。
“大规模的比赛,才使用整个坑池,今晚只用中间的擂台。”大头目讲解道。
“擂台在那?”白小真有点困惑问道。
大头目指着坑池中央,“就是中间那块大铁板,到时候会升起来,就变成擂台了。”
白小真注意到,在中央大铁板四周,还有四块独立的大铁板,看来也都可以升起来。
这时已有观众陆续进场,于是大头目催促白小真,让他返回选手区。
两刻钟后,白小真再次进场,并且是正式出场了。
“诸位贵宾,来自南州雪原的洪荒猛兽,任打不死闪亮登场!”司仪激情澎湃喊道。
“嘘嘘……”
出乎意料,场上大部分的观众,却不约而同发出了嘘声。无他,就凭白小真这肉嘟嘟的卖相,实在值不回票价。
“快换人!咱们不是来看猪角力的!”
“快滚下去!老子不要看一头猪打架!”
“马勒戈壁!那里来的死胖子?小娘亲的毁四观啊!”
随之,场上骂声一片,最后发展为整齐的倒彩声。
“滚下去!滚下去!滚下去……”
今晚的正赛,是中州两大门派,虎啸门与神掌门的对决。按惯例,正赛前都会安排几场垫场赛。
不管怎么说,这垫场赛也不能太差劲,要是令观众倒胃口的话,对后面的比赛就有影响了。
“诸位贵宾请安静!擂台上以实力为尊!现在我宣布,任打不死的庄家,愿意二博一!就是说,谁能赢任打不死,得到的是两倍赢利!”
在坑场,不是谁想挑战就可出场,必须先押下挑战费,底线就是五千两白银。一般挑战赛都是一博一,现在庄家愿意二博一,自然勾人心弦。
于是,马上就有人抢着报名,按惯例,押钱最多的先出场。同样按惯例,庄家也有权定个上限,比如任打不死庄家的上限,就是一万两。
“洪荒至尊,押一万两,挑战任打不死!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欢呼声,欢迎来自中州的洪荒至尊!”司仪嘶叫道。
“洪荒至尊!洪荒至尊!洪荒至尊……”
观众个个仿似啃了药一般,发疯地欢呼起来。这洪荒至尊的人气,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因为他在坑场上,已取得十一场胜绩,并且是连胜!
三号选手区通道门打开,一名身高九尺,浑身长满白毛的巨人,大踏步奔出来。
这洪荒至尊,竟是变异人,出现了返祖现象,仿似传说中的白毛雪人。就连白小真看在眼里,都有一丝的发怵,这你娘亲的还是人么?
“白毛朋友,久仰久仰!”白小真抱拳道。
“嗷吽!”
洪荒至尊如猛兽出笼一般,嘶吼着猛扑过来,一拳就轰向白小真脑袋。
这变异人极其暴戾,曾有人当着他的面,喊了句“白毛”,结果就被他一拳轰成了肉渣。
可他的巨拳刚击出,已被一名中年人横拍一掌,将他震退了。这中年人是擂台仲裁,姓王,在坑场里是名副管事。
“两位选手,等擂台升起,才可以开始打斗!现在请各退后一丈!”王仲裁冷冷警告道。
洪荒至尊悻悻地后退两步,嘴里却仍不断地,向白小真发出咆哮。
王仲裁一扬手,“升擂台!”
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的齿轮噪音,大钢板徐徐升起,变成长宽各六丈的擂台。
“不得使用任何武器,可以任意攻击,直到一方认输,或者跌落擂台两次!”王仲裁宣读规则。
然后,又分别检查两人嘴巴,以及手脚,甚至用手摸裆,直到确定符合规则为止。
“好了,你们都跟着我,向四面观众致敬!”王仲裁命令道。
司仪则抓紧时间,拼命鼓动观众下注。坑场开出的盘口,是一比一,并无偏向,但观众却很明显地,偏向洪荒至尊。
王仲裁站到高台中心点,示意两人相互致敬,比赛马上就要开始。观众也自觉地安静下来,偏偏这时,贵宾看台上响起一个声音。
“我押任打不死赢,一万两。”
白小真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居然是耿雏凤。她迎着他的目光,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这是很明显的示好。
白小真淡然一笑,向她拱了拱手。洪荒至尊则暴跳如雷,冲着耿雏凤连声咆哮。
王仲裁双手一分,示意双方退后,然后一个倒纵跃下台去,甩手不管了。
“嗷吽!”
洪荒至尊猛地扑前,右拳轰向白小真脑袋。
白小真忽地感到一阵窒息,仿似有双无形的手,在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于是下意识地急退一丈。
“轰!”
洪荒至尊拳头周围的空气,突然爆开,这是音爆。他这一拳,因为速度超过音速,打出时无声无息,直到白小真后退避开,冲击波才爆发出来。
“好!”
贵宾看台上,有行家大声喝彩。
洪荒至尊身躯魁梧得吓人,动作却非常矫健。白小真急退,他也如影随形般跟上,右脚一个低踹,踩向对手膝盖。
白小真只能继续急退,洪荒至尊继续前冲,左拳又是无声无息而至。
他的一只脚,已踩在铁板边沿,无路可退了。无奈之下,只能一个后腰桥,避开了拳锋。
“轰!”
音爆随之炸响,震得白小真摇摇欲坠。
“杀!”
洪荒至尊一声暴喝,同时右脚高高抬起,以不可阻挡之势踩下。
“好!”
贵宾看台上的某行家,又是大声地喝彩。另一个方向的包厢上,耿雏凤则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呼声。
就在这一霎,看似笨拙无比的白小真,突然一个风摆杨柳,臃肿的身躯也忽地延伸,瞬间已转到对手的侧后。
他右拳狠狠击出,并且是打在对手膝窝上。洪荒至尊不由自主地,屈膝前倾,身躯已严重失衡。
“滚下去!”白小真大吼道。
他跟着狠狠地一脚,正正踹在对方的大屁股上!
毫无悬念,洪荒至尊庞大的身躯,翻滚着飞出擂台,然后重重摔在坑池底。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就连看好白小真的几个人,也因为事情太过突然,一时转不过弯来。
“你使诈!太卑鄙了!”
贵宾看台上的某人,跳了起来,戟指白小真大声呵斥道。
“你算那根葱?跑到这里来装蒜!”白小真用眼角瞥了他一下,以最轻蔑的语气回敬道。
“放肆!你敢对乌大人无礼,还不快快跪下请罪!”那人身后的一名侍从,趋前喝道。
“大胆!一条垃圾狗竟敢吠本公子!真是犬不教,主子之过,看来这主人,也和狗一样垃圾!”白小真也戟指呵斥道。
那人正要大发雷霆,司仪的声音已响起。
“贵人,本场的规矩,任何人不得干扰比赛!请贵人自重!”
那人只好气冲冲地坐下,真的不敢再发声了。这坑场的势力,可见一斑。
洪荒至尊被打落擂台,却算不上受伤,只是有点懵了。他茫然地瞧着擂台,一时也想不明白,自己如何会跌落台下。
王仲裁跳入坑池,走到洪荒至尊身前,“你还要比么?”
“我要活撕他!”洪荒至尊吼道。
“好,你随我上台,但是,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王仲裁冷冷的道。
比赛重新开始,洪荒至尊发动更猛烈的攻击,一双铁臂舞动起来,如同两根铁棒一般。
他这是吸取第一回的教训,将控制范围扩大,不让白小真有机可趁。并且这种大开大合的攻击,也可将他的身体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一回,出乎人们的意料,白小真居然不再取巧。他不但一步不退,甚至连闪避都不曾有,全部是硬扛!
不过谁都看得出,他根本扛不住,因为他双脚在发抖。不对,他全身都在发抖。
打到最后,白小真干脆放弃抵抗,仅仅是双手护脸,其他部位都不管了。幸好这个洪荒至尊,总算有点尊严,并不使撩阴腿之类招数。
巨人般的洪荒至尊,在攻了一千多招后,也不禁气喘吁吁。
“你麻痹的究竟认不认输?”他气急败坏地问道。
白小真一脸的困惑,“奇怪了,你不是要活撕我么?”
“老子咬死你!”洪荒至尊张开大嘴,如同泼妇厮打般扑过来。
白小真忽地一个朝天蹬,正中他的下颚。洪荒至尊踉跄而退,他的下颚骨被踹碎,连嘶吼都无法发出了。
这突然而至的大逆转,莫说洪荒至尊,就连大部分观众,都无法接受。
“呼……”
“嘘……”
大部分观众不约而同地,发出倒彩和嘘声。
“王仲裁,咱们要求判洪荒至尊胜出!”
“驱逐任打不死!这麻痹的实在太垃圾了!”
“这比赛你娘亲的太垃圾了!我要求退票!”
“这叼毛的实在太无耻了!被人打了一千多拳,居然还不认输!”
说一千多拳,有点夸张,白小真被揍了几百拳,倒是真的。
其实这些人,是看出问题来了,洪荒至尊必定凶多吉少,因此企图施加压力,希望能终止比赛。
白小真对此充耳不闻,他只是大踏步地逼向前。洪荒至尊也忽地一扑,企图抱住白小真,和他玩摔跤了。
白小真居然坦然接受,任由对方拦腰抱住自己。洪荒至尊用尽喝奶的力气,却如蚍蜉撼树,动不得他丝毫。
白小真随即一个倒拔杨柳,将洪荒至尊翻转过来。
“嗨!”
他大喝一声,将洪荒至尊举过头顶,再狠狠摔在钢板上。
“咚!”
擂台发出震撼人心的巨响,犹如擂响一面巨大的战鼓,喝倒彩之人顿时鸦雀无声。
“好!精彩!太精彩了!”耿雏凤拍掌叫道。
与神掌门有关系的一伙人,也跟着喝起彩来。更多的人嘴上不说话,心里却悔穿了肠子,人家没九成以上的把握,敢以二博一?
白小真抄住洪荒至尊左脚,将他拽离台面,随之一个大旋身,借势将他甩出。
洪荒至尊划出一道弧线,落到十几丈外的池底。
“任打不死胜出!”王仲裁高声宣布战果。
“正赛时间已到,不再接受挑战,垫场赛到此结束!”司仪也随之宣布道。
“我草!这太坑哥了,居然是死胖子胜出!”
“马戈壁!这白毛中看不中用,亏老子还下了重注!”
“白毛鬼!滚回冰原啃冰去吧,你这垃圾都不如的废物!”
成王败寇,无论在那个世界都是真理,刚刚还是宠儿的洪荒至尊,眨眼间成了过街老鼠。
白小真跃下擂台,径直返回四号选手区,老坑爹正笑眯眯等着他。不用问,冲这笑脸就晓得,他是所谓东家了。
“按规例,坑场抽两成,剩下的咱们二一添作五。小子,恭喜你,一出道就成了大富翁!”
白小真却没多少情绪波动,四千两不过是个数字而已。他肚子里的东西,要是能拿出去卖,都不知有多少个四千两。
他连澡都不洗,马上盘膝坐下,运转体内精气。刚刚,他让洪荒至尊打了几百拳,当然是故意的。因为他发现,这对他运功很有帮助。
一名侍男敲门进来,“任少爷,耿小姐有请,希望与少爷一块欣赏比赛。”
“嘿嘿,小子行桃花运了,赶快答应!”周老坑猥琐地道。
白小真瞥了他一眼,看着这老头一副龟公相,真想一脚踹飞他。
“不去,太累了。”他一口拒绝了。
“累个毛!迟点才有得你累!”周老坑更加猥琐地道。
老坑爹随之掉头吩咐侍男,“小哥,你去回复耿小姐,任少爷换了衣服,就马上过去!”
跟着,老坑爹一把拽起白小真,“赶紧去洗澡!老夫去找崔老鬼,帮你借套袍子。”
“老坑爹,你能不能松下手,咱们男男授受不亲的……”白小真非常不情愿地道。
“小子,别给老夫装蒜!不然大巴掌刮死你!哼哼,别以为老夫看不出,小子你这是玩欲擒故纵!”
老坑爹不由分说,硬将白小真推进澡房,然后赶紧去借袍子了。
半刻钟后,焕然一新的白小真,又被老坑爹硬扯着,向贵宾区走去。
“臭小子,别嫌老夫蘑菇,做人就得现实点!你初来乍到,就如同无根的浮萍,你就是不想找个靠山,也必须多认识几个朋友!”
周老坑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不过白小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其实不错。
两人进入神掌门包厢时,打斗已经开始,于是简单地寒暄两句后,大家马上坐下,专心看比赛了。
这是两个门派之间的对决,不同于一般的挑战赛,是虎啸门发起的挑战,神掌门应战。
双方商定,各出九人,一对一决斗,那方最后能站在台上,自然就是胜方。
并且,上台之人不能中途退出,要么落败,要么一直到最后胜出。
白小真只看一眼,已可断定这第一场,神掌门败定了。
当然,若是单纯的比试功夫,神掌门的人早已胜出。可此刻是擂台对决,必须将对方打得爬不起来,才能算胜出。
三十招之内,虎啸门弟子已挨了不止十下,连血都吐了两口,可他偏就是不倒。
五十招后,神掌门弟子体力不支,只好转攻为守了,这下可就糟了。
虎啸门弟子发动反击,虎吼连连,且一拳比一拳凶猛。神掌门弟子挡了七八拳后,被一拳击中肩膀,踉跄而退。
虎啸门弟子猛地前冲,一头将神掌门弟子撞倒,跟着一手按住对方,一手抡起钵盂般的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全场鸦雀无声,就连观众们,也都屏息静气,聆听拳头打在躯体上,所发出的沉闷响声。这对他们来讲,简直就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神掌门弟子被活生生打死,虎啸门弟子却意犹未尽,他提起尸体走到台边。跟着,他将尸体高高抡起,再用力掷出。
“第一场,虎啸门胜出!”王仲裁高声宣布道。
“我上!”
话声未落,耿二猛已从选手看台上,飞身跃入坑池,脚尖点了一下后,跃上了擂台。
没有半句废话,双方一照面就拼命相博,完全是硬碰硬的打法。
三十多招后,耿二猛一掌斫在对方脸上,趁着对方头往后昂之机,他倏地抢入中堂,十指狠狠掐住对方脖子。
“开!”
随着一声暴喝,虎啸门弟子的咽喉,被耿二猛硬生生撕开!
“你找死!”
二号选手区看台上,随着怒吼声飞出一道人影。
这是一名壮年汉子,他并不落入坑池,而是连续的空中腾挪后,直接踏足擂台上。
“好!”
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耿二猛的一双虎目,也不由自主地收缩,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他根本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