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焱坐上车，整个人已经火急火燎。
本以为唐芯的消失只是一时愧疚太重难以排解，出去散散心而已。
可如今，整整一个下午却都还没消息，他就是再想找理由，都骗不过自己了。
车子开得很快，连着过了两个路口。
“五少，前面好像堵了，我们可能要绕另一条路，大概会晚五分钟。”司机突然出声道。
傅焱正焦躁不安地看手机，闻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抬头看去。
只见前方路口，停着一辆硕大的消防车，似乎刚扑灭了一场大火，房顶还有缕缕黑烟。
又是火灾。
傅焱一看到那黑烟，心就跟针扎一样疼。
一股无法言喻的难受在胸腔蔓延，让他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黑烟带来的不快的回忆，还是那莫名升起的不安。
“五少？”见他不说话，司机又问了一遍。
傅焱收回目光：“绕吧。”
先去他们跟丢唐芯的地方找找。
司机应了一声，利落地打了两圈方向盘，在路口处右拐，离开了那处拥堵处。
刚开出没多久，傅焱的手机便响了。
他看了眼，眼眸一颤，忙摁下接通键：“四哥！”
“找到唐芯了么？”傅司宸开门见山地问。
“还没有。”傅焱摇头，“不过我爸的人有查到，她在东文路附近出现过，现在我正往那里赶。”
他不敢说太多。宋钦蓉昏迷不醒，傅司宸现在也没心思顾唐芯。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问道：“四哥，蓉姐还好吧？”
可傅司宸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平静地开口：“你查一下今天下午发生过火灾的地方，唐芯可能在那里。”
“火灾？！”听到这两个字，傅焱的心忍不住狠狠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也不知话筒对面说了什么，傅焱脸色瞬间刷白。
鬼使神差的，他回过了头，看向刚刚经过的路口。
“掉头！”他嘶声叫道。
车子一个急刹，接着转弯掉头，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巨大的消防车已经走了，没了它的视线遮挡，让傅焱一眼就看到，前方还停了一辆急救车和两辆警车。
他眉心一跳，飞奔着跳下车，跑到警车边。
两个警察正在那里针对目击者做现场情况调查，一个五十出头的大婶嗓门极大，热情地讲解着。
“这就是个废弃的仓库，里头都是我们不要的旧家具。
门？门一直开着的呀！又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哪个贼会连垃圾都偷啊？
那小姑娘我不认识，不是我们这里的人，看着面生。
不过长得挺漂亮的，白白净净，说话也细声细语的，还问我买了一根铁耙，对，就是顶上尖尖的铁耙。
我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买这种东西干什么，我们开门做生意的，管不了那么多啊……”
大婶的声音很响，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傅焱耳中。
他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
“唐芯！”他疯了似的朝里跑去。
火已经灭了，黑烟却还很浓，呛得人整个肺像是灼烧一样疼。
傅焱边咳边跌跌撞撞地跑着。
跑了没几步，就被一个警察拦下了：“哎哎哎……你干什么呢？里头危险，不要进去！”
“放开我，我是她的亲属！”傅焱一把将他推开，眼眸猩红。
警察一听，愣了下：“你认识里头那个死活不肯出来的小姑娘？”
傅焱身子一僵：“你说什么？她……她不肯出来？”
警察细细看他的神态，确实是副真的在担忧着急的模样，又想起里头那个小姑娘的伤势，不由心生不忍。
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氧气罐：“仓库里气流不通，黑烟一时半会散不干净，你戴上这个再进去吧。”
傅焱哪有什么心思，随手接过，道了声谢便匆匆而去。
走得近了，便能依稀听到一道道正在苦劝的声音：“你这小姑娘，都不知道疼的吗？想想你爸爸妈妈，要让他们看到，得多心疼啊！”
“你还这么年轻，又长得漂亮，以后的人生一定会很精彩的，你真的要放弃吗？太可惜了呀！”
“这样好不好？我们先帮你止血。不然这么一直流一直流，就算真的死了也会很丑的。我们长得这么好看，就是走，也得体体面面呀。”
“……”
傅焱越听，心跳得越剧烈。
他踉跄着上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整个人仿佛被一盆沸水从头浇下，毛发直竖。
他没有猜错，里面的人确实是唐芯。
只是现在，唐芯端坐在一把废弃的沙发上，胸前被铁耙上尖利的刺整个捅穿，衣服彻底被鲜血浸染，脚边是一大滩的血。
她的脸蛋灰扑扑的，唇色惨白，整个人狼狈至极，唯有一双眼睛努力撑着，眼里的光极亮。
不管是谁若试图偷偷靠近，她都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毫不犹豫地举起手里的小刀，精准地对准心脏。
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
“唐芯！”傅焱捂着胸口，心脏疼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唐芯似乎听到了呼唤，可她显然已经没力气转头了，眸子缓缓抬了抬，也不知道看到傅焱没有。
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唐芯，四哥……四哥已经找到试药的人了，你不用再模仿蓉姐的伤势了。
而且，你从小营养不良，身体素质和蓉姐本来就不一样，根本模仿不出蓉姐的状态，也没办法替她试药……”
傅焱的嘴唇抖得不像样子，他努力控制这自己已经崩塌的情绪，让自己尽量冷静地劝对方。
“蓉姐有救了，不用你这样伤害自己……不用了……”
唐芯平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她的眼睛明明是睁着的，瞳仁却一动不动，好像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人。
傅焱尝试着靠近了一点，谁知他刚刚抬脚，唐芯那握着刀的手便又抬了起来。
身后的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性子这么倔的小姑娘，都伤成这样了，还强迫自己不晕过去，好像就为了防着我们救她……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作者题外话】：唐芯：还能图什么？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