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洲站在门外,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脸色一变,当即朝着还在里头的顾惜月扑了过来:“小月儿!”
顾惜月下意识地回头,便看到了奋不顾身扑向自己的傅承洲。
她眨了眨眼睛,周边的一切像是突然间放慢了速度。
帐篷摇摇欲坠的声音,傅承洲高声叫着她名字的声音,还有身边,章御年难得带了惊慌的——
“惜月小心!”
两个男人,都在危险来临的第一时间,不顾一切想要保护住她。
章御年起身,就要把女人护在自己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压下来的帐篷。
帐篷不重,压下来不会多痛,可里面的支架断了,断口尖锐,很可能会划伤人。
这也是章御年为什么惊慌失措的原因。
而傅承洲虽然离得远,却发现得早,他扑过来时,章御年刚好站起,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像对峙一样站在顾惜月的两边。
他们对视了一眼,倒没在这种危险的时刻起争执,而是默契地俯下了身,一左一右,像两个保护神,齐齐护住顾惜月。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割拉”一声响。
作为帐篷口大门的支架倏的断了。
傅承洲和章御年注意力都在顾惜月身上,以至于谁也没有在意。
顾惜月却敏锐地听到了动静,抬头看到他们身后直直戳来的支架,她吓得脸色一变。
“小心!”
电光火石间,她下意识地抬起双手,勾住章御年的脖子,将他一起带着滚到了地上。
而傅承洲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左手手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支架尖锐的断裂口划过章御年上方,戳到了傅承洲的手臂上。
傅承洲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动作,整个帐篷便彻底塌了。
在灰蓝色的帐篷布掉下来,挡住他视线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章御年长臂一揽,将顾惜月牢牢护在了自己身下。
傅承洲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不远处同样郊游的人的注意,冒着越来越大的雨,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齐心协力把人从倒塌的帐篷下救了出来。
顾惜月是第一个出来的。
一出来,她完全顾不上自己,当即着急地转身,紧紧盯着帐篷下的动静。
直到章御年也慢慢露出脸后,她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她急匆匆走上前,视线扫过章御年身上的每个部位。
与此同时,章御年也在出来后的第一时间,把目光放在了顾惜月身上。
确定没有外伤后,男人的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又捏起她的手腕,边替她把脉,边温声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顾惜月知道,这时候的自己应该摇头,才能不让对方担心。
可不知为何,被章御年那双黝黑似墨的眸子盯着,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诚实的,声如蚊呐地道:“有一点……”
“抱歉,都是我不好。”章御年低声道歉。
想是诊出的脉相一切正常,他神色稍缓,帮顾惜月掖了掖外套,还细心地帮她戴上帽子:“等会我帮你踩那个破帐篷几脚,好好出口气。”
顾惜月抬头看着男人,忍不住笑了。
男人原先的金丝眼镜在刚刚的慌乱中不知丢去了哪里。
顾惜月还是第一次见到,章御年没戴眼镜的样子。
狭长的凤眸因为近视的缘故微微眯起,没了眼镜的遮挡,斯文禁欲的味道也渐渐消散,反倒平添了几分侵略霸道的味道。
顾惜月看着看着,耳朵有些红。
她挪开视线:“什么出气不出气的,还当我是小孩子呢,我都三十……”
章御年温声打断了她,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你本来就比我小,不是么?”
“你……”顾惜月眼睫颤了颤,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刚因为帐篷倒塌带来的恐慌,都在章御年这句“比我小”中,消散无踪。
“呀,好多的血!”不远处,一道惊呼声唤起了顾惜月的注意。
她转过头,这才想起傅承洲也在里面。
傅承洲……
顾惜月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蓦地记起,当时门口的支架断裂,朝傅承洲和章御年两人袭来,只有她第一时间发现。
她来不及同时救下两个人,只听从本心,伸手救下了章御年。
而傅承洲……
顾惜月瞳孔骤缩。
他一定受伤了!
看到女人神色的变化,章御年瞬间了然,他从路人手中借过伞,撑在顾惜月头顶。
果然,下一秒,顾惜月便朝帐篷的方向走了过去。
章御年忙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替她撑伞。
傅承洲已经被人救了出来,正木然地站在一旁,灵魂像是脱壳了一般,不管别人问他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他被压得时间最久,手臂又在不断流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手臂流血了,是不是很严重啊?伤到骨头没有?”
“我帮你叫医生吧,你还记得这是怎么伤的吗?医生肯定会问,我得和他讲清楚……”
周边的人都在热情地关心他。
可他依旧没有反应。
顾惜月见状,一颗心更往下沉。
她站定在男人面前,嘴唇蠕动了下,半晌干干地问了一句:“你,你还好吧?”
本以为她这句话也会像别人一样,带不起傅承洲任何回应。
没想到傅承洲眼皮动了动,抬起眸子,看向了顾惜月。
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带着一丝让人读不懂的深邃。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半晌后,傅承洲扯了扯嘴角,说的却是:“你没事就好。”
顾惜月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说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刚才傅承洲做的一切,她都看到了。
他原本站在帐篷外,只要后退一步,就能躲开这次的危险。
可他却进来了,只为了救顾惜月。
想到这里,傅承洲脸上笑意更深。
他为了救顾惜月进了帐篷,可顾惜月却在危险来临的第一时间,放弃了他,转而救下章御年。
多好,多讽刺。
【作者题外话】:傅承洲: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你就像一个刽子手把我出卖,我的心彷佛被剌刀狠狠地宰……
十乐:憋唱了,听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