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刚抬起的惊堂木悬在半空,微讶地看向门外。
众人也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一道身影沐浴在日光中,缓步跨进公堂。
他身穿宽博的儒服,腰束丝绦,头戴高而方正的巾帽,手中交握着一把折扇,四五十岁的年纪,下颚蓄着胡须,举止潇洒安详,气质儒雅清逸。
县令惊讶,放下惊堂木,亲自走下来迎接道:“孟院长,您怎么来了?”
唐黎和宁毓初对视一眼,原来这就是孟义,江南书院的院长。
孟义朝县令轻笑道:“余大人,听闻书院有两名学子起了冲突,故而一回来就赶来看看。”
余县令看起来很尊敬孟义,他立即将案子与孟义听。
孟义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在堂中众人身上一晃,在宁毓初停留了一瞬,就移开,回到余县令身上。
“余大人,今日这事,是孟某管教不严,才会出现这事,刘裕犯事情节严重,孟某不好为他开脱,该怎么判就怎么牛”
“而这位宁毓初,事出有因,虽然也有错,但心地还是好的,刘裕一身伤看起来是有些可怖,不过方才听府医,都是轻伤,看来宁毓初是有分寸的,孟某不想因错而错过一名学生,所以孟某想以书院的名义,保下他,往后严加管教,不知余大人能否通融通融。”
刘裕虽然性格残虐,但成绩却十分好,在甲班读书,他以为孟院长会看在他读书好的份上,替他话。
然而听到孟义这番话,心中最后一丝火光熄灭,他瞬间心如死灰。
同时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恨意和妒意。
他读书好有目共睹,宁毓初是个还没入学的新生,凭什么能够得到孟院长的担保?
既然如此,他不好过,宁毓初也休想好过。
他没了读书的机会,他也要让他一同失去!
孟院长休想保下他!
忽然,视野里出现一张言笑晏晏的脸。
想到那颗药,他浑身就发冷。
唐黎趁着他们话之际,踱步到刘裕身边。
她压低声音,了一番话。
完她回到位置上,留下刘裕一脸惨白地坐着。
余县令十分愿意卖孟院长这个面子,不过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
他重回案桌后,刚要话,那立在一旁的温雅少年突然走出来,朝余县令作揖后道:“大人,大昭律法中,是否有这么一条,若是被打之人愿意放弃追究的权利,那就不予立案?”
余县令点头:“不错,是有这么一条规定。”
唐黎笑着道:“多谢余大人解惑。”
话落,她回身看向刘裕,眼底带着似笑非笑。
余县令重新拿起惊堂木,却再次被打断。
刘裕伏身,虽心不甘情不愿,话却不敢含糊:“县令大人,我,刘裕,放弃追究宁毓初的责任,这事皆因我起,是我罪有应得,被打被骂都是我该受的。”
余县令惊讶,方才这人不是还憎恨地要宁毓初赔上前程才甘心吗?
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余县令例行公事询问:“你可想清楚了?真的不追究?”
刘裕点头:“想清楚了,不追究。”
他心道:若是追究了,他这条命也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