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玉武和杨明远抵达了武汉,将物资捐赠给当地红十字会后就匆匆离开了。
当地很多媒体要采访,都被张玉武给拒绝了。
这一路上,杨明远没少埋怨张玉武,“武子,你可真是高风亮节啊,卸完车你就张罗走了,好歹接受一下采访吧?好不容易做一回正能量的事儿,总得让别人知道知道吧?对咱们个人和景区,都是一个难得的宣传机会啊!哎呀,你就被你这么给错过了!”
张玉武半睁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息,缓缓说道,“老杨,咱们是来支援捐赠来了,不是为了出名来的!老杨,我要是像你那么说,那可就本末倒置了!只要灾区能渡过难关,比什么都强!”
杨明远见张玉武这么说,也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叹了口气道,“行行行,我格局小了,我没有觉悟。”
本以为可以顺利返回北江省了,可是没想到刚出武汉,张玉武便接到了张玉全的电话。
“喂,全儿,咋的了?”张玉武斜倚着车门,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电话中,传来了张玉全的哽咽声,“哥,爸没了……”
当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张玉武脑子嗡的一下,愣在那好一会儿,“全儿,你说什么?”
电话中,张玉全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哥,爸没了……突然心脏病……”
张玉武整个人懵了,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这时,张玉全那边挂断了电话。
坐在一旁的杨明远有些懵逼地看着张玉武,猜出了可能出了大事,凝眉问道,“武子,家里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我爸没了……”张玉武有气无力地说,身体似乎一瞬间极度虚弱。
杨明远大惊不已,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啊?我赶紧给我姐和家旺打电话,让他们过去看看。”
随后,杨明远拿出了手机,准备给杨明燕拨打电话。
这时,张玉武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有些因悲伤过度而呼吸困难,头上的汗混和着泪水,顺着脸流了下来。
杨明远见张玉武情况有些不妙,急忙对司机说,“师傅,赶紧去附近的医院!快快快!”
“好嘞!”司机连连点头。
张玉武摆了摆手,虚弱地说,“不用,我没事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师傅,马上去机场,我要尽快回去。”
“对对对,坐飞机回去!”杨明远点了点头,同时给杨明燕拨去了电话。
“好!”司机点了点头,将大货车驶下了高速。
很快,张玉武拨通了杨明燕的电话,急忙说道,“姐,胜利叔出事儿!”
电话中,传来了杨明燕的声音,“我和童家旺已经在医院的路上了。明远,你要照顾好你姐夫,家这边有我们呢!”
“好好好,我知道。”杨明远连连点头,担心妨碍杨明燕去医院,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货车下了高速之后,一个小时后来到了机场。
可是,由于疫情的原因,当天只有一个航班是去北江省的,是晚上十点多的。
没办法,张玉武和杨明远只能在机场焦急地等待着。
杨明远给张玉武泡了一碗面,可是张玉武根本就吃不下,只喝了一点水。
终于,在次日傍晚时分,张玉武和杨明远赶回了山河县。
可是,张胜利已经身在太平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张玉武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张玉武在杨明燕、童家旺、张玉全和杨明远等人的陪伴下,医生将他们领进了太平间,看见了张胜利的遗体。
当医生掀开白布的一刹那,张玉武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其他人见张玉武如此悲痛,也都泪眼婆娑。
过了好一会儿,张玉武才有点缓过劲儿来,哽咽着说道,“爸,儿子不孝,回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武子,不是我说你,这次武汉你就不应该去!你看看,这……”杨明远白了眼张玉武,嘴里埋怨着。
这时,杨明燕踩了一脚杨明远,示意让他闭嘴。
杨明远一愣,看了眼杨明燕,把脚往一旁挪了挪,有点急了,“你踩我,我也得说!要不是武子挣命一样,非要去武汉,也不至于见不到胜利叔最后一面!现在好了,后悔也晚了!”
“杨明远,你能不能闭嘴!”杨明燕快气疯了,一把拉起了杨明远的胳膊就往外走。
很快,杨明燕就将弟弟杨明远拽出了太平间。
“哥,节哀,爸走得没有痛苦。”张玉全叹了口气,将张玉武扶了起来,柔声安慰道。
张玉武望着父亲冰冷的尸体,深吸了口气,问道,“全儿,爸怎么突然就……发病前,就什么征兆都没有吗?”
张玉全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微微摇头道,“没有。爸就去了一趟厕所,然后我就听见爸喊了一声全儿,我就赶紧跑过去了,就看见爸倒在了厕所里,满头是汗,喘不上来气,脸白得吓人。我就赶紧打了120,然后又给你打了电话,最后通知的嫂子。”
“爸之前就心脏不好,我一直忙着工资,其实早就应该引起重视的,都怪我。”张玉武一声长叹,攥住了父亲张胜利那冰冷的手,自责地说。
“哥,这不能怪你。”张玉全摇了摇头,也有些自责,“要怪就只能怪我,是我在家没有照顾好爸。如果我照顾好爸,爸也不会倒在厕所里,兴许还能救回来……”
“行了,你俩谁也别自责了。现在已经成这样了,咱们好好送大爷最后一程吧。”童家旺神情哀痛,分别拍了拍张玉武和张玉全的肩膀,安抚道。
就这样,张玉武将父亲张胜利拉到了殡仪馆,举行了遗体告别仪式。
遗体告别仪式上,山河县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自然是看在张玉武的面子,光鲜花就把灵堂摆得满满登登,还有一堆一堆的花圈,可谓十分体面。
韩素梅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是也派来了鼎梅文旅的代表谭鹏飞,参加了告别仪式。
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竟然也跑长途来给张胜利送别了,甚至哭得比张玉武还惨。
遗体告别仪式后,张胜利化成了一堆骨灰。
张玉武捧起张胜利的骨灰盒,将父亲安葬在了祖坟中,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声音哽咽道,“爸,好好陪着我妈。我知道,全儿一直是你俩的牵挂。你们放心,我这个当哥的一定会照顾好全儿的,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我和明燕也不用你们担心,我俩也会好好的。唉,只可惜您没能看见我俩的婚礼。”
跪在我一旁的杨明燕,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张玉武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安葬完张胜利之后,杨明燕对张玉武说,建议搬回老房子,这样可以顺便照顾张玉全。
怎么照顾张玉全,也正是张玉武发愁的,也想搬回老房子,但是没有和杨明燕说,没想到杨明燕倒是先提出来了,深感杨明燕的善解人意。
于是,张玉武将要搬回来的想法,告诉了张玉全,却遭到了张玉全的拒绝。
“哥,你们不用回来,我没事儿的,我现在好多了,自己什么都能干。”张玉全微笑着对张玉武说,“哥,你和嫂子好好的,我就很高兴了。”
“全儿啊,哥知道你懂事儿。”张玉武叹了口气,攥住了张玉全的手,话锋一转,“但是,除了你嫂子,哥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哥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哥不放心啊。”
张玉全见哥哥非常坚持,思忖片刻,说道,“哥,要不这样吧,我搬到景区去住,顺便还能帮你们做点事儿,你看咋样?”
张玉武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毕竟,如果张玉武和杨明燕都搬回来,将来二人有孩子了,老房子和新房子都住不下。
张玉全住在景区里面,张玉武大多数时间都可以照顾到。
就这样,张玉武将弟弟张玉全带到了景区里,收拾出了一间屋子,让张玉全来住。
当张玉武帮着张玉全搬出老房子的时候,张玉全并没有立即上车离开,而是站在车外,望着老房子,五味杂陈,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张玉武看了眼张玉全,知道弟弟在想什么。
这老房子里有他怀念的一切,有和父亲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舍不得断了美好的念想。
老房子对于张玉武来说,并没有张玉全那么深刻。
因为从初中开始,张玉武就选择住校了,在老房子居住的时间,比张玉全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