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村巷子口,又聚集了一群闲聊的人。
“哎,你们听说没有,老张家的大小子的项目已经没钱了。”
“我听说了,现在咱们护城村里谁不知道啊?听说啊,好几家管他要钱呢,欠了好几十万的饥荒!”
“我就说嘛,这张玉武当初干这个保证是赔钱!果然,冲着我的话去了!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哎哎哎,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落井下石?”这时,郝桂琴走了过来,白了其他几个人一眼。
坐在墙角大木桩上的胡大有哼笑了一下,说道,“咋的,大家说错了吗?本来就是嘛!我可告诉你们哈,老张欠你们钱的,赶紧去要。要不然,说不明人都找不着了!”
“滚犊子吧胡大有!”郝桂琴瞪了眼胡大有,说道,“老张一家可不是那样的人!”
胡大有嘴巴一撇,“那可说不准。你们想想啊,张玉武欠了几十万,整不好就容易跑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晚上的时候都盯着点他家的动静!”
“大有啊,我看玉武不是那样的人。”何老七夹着一根香烟,摇了摇头,说道,“人家张家对你还行,你可别总盼着人家不好了。谁还没个难处呢?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人低着头,陆续点了点头。
胡大有低着头,偷偷斜了眼何老七,嘀咕道,“谁盼着他家不好了?我可没有。我这不是在说事实吗?我问你们,张玉武现在是不是欠了几十万的饥荒?”
“你看见了?你是他们公司的财务?”郝桂琴质问。
胡大有一愣,一脸肯定地说道,“我,我去哪儿看啊?我也是听说的!而且,我家亲戚的朋友的朋友,就被张玉武拖欠材料费呢!你们爱信不信,反正这事儿是真的!”
何老七一声叹息,说道,“唉,你们说说,老张家这一家子,还真是命不好。老爹被摔断了腿刚好,儿子要干点事业,还欠了一屁股饥荒!”
“那能怨谁,还不是自己作的……”胡大有低着头,嘴里嘟囔着。
就在街坊邻居议论纷纷的时候,刚好被走到拐角的张胜利和张玉全父子俩听见了。
张玉全攥着拳头,咬牙切齿自语道,“这个胡大有,真能扯老婆舌!”
张胜利深吸了口气,气得眼睛发红,突然阔步来到了聚集的众人跟前,扫视着所有人。
大家一看张胜利冒出来了,顿时鸦雀无声。
尤其是胡大有,瞬间低着头,不敢看张胜利的眼睛,装作什么都没说一样。
“你们说啥呢?再说一遍!”张胜利横着眼睛,气势冲冲。
大多数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都知道张胜利是个暴脾气,要是把她惹急眼了,啥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少顷,何老七开口说道,“老张,大家也没说啥,就是说说你家玉武是不是真的欠了那么多的饥荒。”
“你凭啥说玉武欠了那么多钱,你能拿出来证据吗?”张胜利看着何老七,急眼了。
何老七笑着白了眼张胜利,说道,“不是,老张,你跟我急啥,这不是问你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不是!没有这事儿!”张胜利扫视着所有人,一字一句道。
“没有这事儿当然好了。”何老七说道。
郝桂琴笑道,“是啊,那是最好了,我们谁都不想玉武出这档子事儿。要是那样,我们也跟着上火不是?”
胡大有低眉瞟了眼张胜利,小声说道,“要是没这事儿,那咋都这么传?”
“这还不简单?”张胜利的目光,瞬间移向了胡大有,“一定是有小人污蔑我们家玉武!”
当天晚上,张玉武回家后,张胜利便直截了当地和张玉武谈起了欠款的事儿。
张玉武装作没听见,随口回了一句,“我累了,要睡觉了。”
说着,张玉武转身就要去西屋。
“你站住!”张胜利高声叫住了张玉武,面色阴沉。
张玉武停下了脚步,但暂时没有转过身来,沉默片刻,淡淡说道,“是……”
张胜利愕然,“啥?你真欠了外面几十万?啊?”
“是。”张玉武点了点头,显得有些不耐烦,“爸,我困了,要去睡觉。”
“你给我过来!”张胜利拍了拍炕沿,厉声说道,“欠了几十万,你还能睡得着?啊?”
张玉武背转身子,长叹了口气,转身来到了张胜利身边坐下,一声不吭。
坐在对面的张玉全看着愤怒的张胜利,吓得不敢出声。
张胜利从一旁的烟笸箩里拿起一根卷好的旱烟,点燃吸了一口,问道,“你不是说资金充足吗?不是有投资吗?咋会变成这样呢?好几十万啊,不是几百块,还不上可咋整啊?”
张玉武顿了顿,看向张胜利,挤出一丝微笑,“爸,我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的。”
“我不操心?我是你爸,你是我儿子,我能不操心吗!”张胜利用手背频频地敲打着炕沿,激动地说。
张玉武想了想,也有点急了,“反正不用你管。就算抓起来也是我。这几天我和老杨也在想办法,他路子比较广,凑个几十万应该不是问题。”
张胜利见张玉武急了,情绪也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唉,也怪我啊,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搞这个。如果我当时坚持让你回省城,也就没有现在这个情况了。你看看你,才二十五岁,鬓角就白了这么多。”
说着,张胜利十分慈爱地用手摸了摸张玉武的鬓角。
张玉武看着张胜利,微笑道,“没事儿,我这属于少白头。”
当天晚上,杨明远给张玉武打来电话,说明了自己那边的情况,“武子,我特么是真无语了。自从我舅舅的买卖黄了之后,之前的那些朋友现在都躲着我。打了五十多个电话,就整来了两万多块钱。完了,我是完犊子了。实在不行,咱们认栽吧,也算是及时止损。咋样?”
张玉武躺在炕上,瞟了眼已经鼾声入睡的张玉全,对着手机低声说道,“老杨,你辛苦了,尽力就好。本来这事儿暂时不会发生的,是我当初没计划好。你要是想退出,我不拦着。你那五十万,就算是我借你的。”
电话中,杨明远说道,“武子,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不退,我也不退!我那五十万要是算你借的,你现在可就将近一百万的债务了。你现在欠的是四十万,就算是打工也几年就还完了。要是一百万,以后可能是几百万的窟窿,你用一辈子还吗?”
张玉武一声叹息,沉默良久,说道,“老杨,这事儿你先别管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电话中,杨明远问,“你还能想到啥办法?要不,我去求求我舅舅,豁出去我这张脸。要是再不行,我就把家里的房产证偷出来,然后去做抵押贷款。”
“滚,不能有这个想法。”张玉武低声骂了一句,“反正你先别管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说完,张玉武挂断了电话,望着漆黑的顶棚,又是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