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武目光坚定,不假思索道,“生态文旅之路!”
中年男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张玉武,好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
张玉武见中年男人如此看着自己,有些诧异,“这位大哥,我说得哪里不对吗?”
“小兄弟,你说得很对!”中年男人转过身去,望着金雕山的顶峰,缓缓说道,“去年十八大之后,生态文明建设纳入了党的纲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开始引人注目。同时,还发出告诫,走老路,去消耗资源,去污染环境,难以为继的告诫!”
“可是,山河县在生态文明建设方面,并没有跟上党和国家的战略布局。”张玉武有些失望地插了一句。
中年人一声叹息,似乎有些无奈,“众所周知,煤炭是山河县唯一的经济支柱产业,如果没有了煤炭经济,那么山河县将一落千丈,因此县里左右为难,导致生态文明建设迟迟跟不上。对此,环保局也压力极大。其实,归根结底是缺少壮士断腕的魄力。”
“其实,我觉得山河县不是没有壮士断腕的魄力,而是缺少一个契机。”张玉武注视着中年男人,目光坚定。
“契机……”中年男人与张玉武四目相对,自语了一句,沉默片刻,突然摇头一笑,“嗐,咱们一个平头百姓聊这么大的话题干啥,那都是当官的事儿。不聊了,不聊了。”
张玉武淡淡一笑,说道,“沈大哥,您可不像平头百姓。”
“哦?”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不是平头百姓,那你说我是干啥的?”
张玉武顿了顿,一字一句,“您是官员,还极有可能是环保局的。”
“为啥这么说?”中年男人装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张玉武端详了一下中年男人,胸有成竹道,“除了环保局,谁会对生态文明这块了解得这么详细?”
中年男人无言片刻,然后哈哈一笑,“小兄弟啊,你眼睛也很毒嘛!”
“您真是环保局的?”张玉武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猜对了。
中年男人肃然道,“山河县环保局的副局长,沈长河。”
听到这个名字,张玉武大为震惊,因为沈长河的名字,在山河县官场里名声极佳,甚至还有人称呼其为“沈青天”。
“您真是沈局长?”张玉武有些不敢相信。
沈长河亲和地笑道,“如假包换!哈哈。玉武啊,你是个人才,前途不可限量!”
“沈局长,您过奖了,我刚才只是有感而发。”张玉武有些不好意思,少顷,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沈局长,我有件事要和您汇报。”
沈长河眉头微皱,想了想,问道,“关于远大煤矿的?”
张玉武一脸惊奇,点了点头。
随后,张玉武将“远大煤矿”偷排废水,以及自己拍了几十张照片的事儿,一股脑地告诉了沈长河。
沈长河震惊之余,愤怒不已,让张玉武将那些照片交给自己。
后来张玉武才知道,沈长河是一个人去金雕山考察的,也在为金雕山的废弃矿坑问题而忧虑,没想到被张玉武遇上了。
三天之后,“远大煤矿”因污染问题被停产整顿。
与此同时,县环保局针对县里所有煤炭企业,展开了为期一个月的,代号为“利剑行动”的环保大排查。
一时间,山河县煤炭企业大地震,企业主人人自危。
“远大煤矿”停业整顿,工人们怨声载道,怀疑有人给环保局写了举报信,甚至扬言如果谁让自己丢饭碗,就要谁的命。
这些议论声传到了陈建生的耳朵里,于是他带了两瓶十五年的茅台,来到了陈汉林家。
陈建生是陈汉林的亲侄子,也是专职司机。
此人飞扬跋扈,颇具心机,在“远大煤矿”里没人敢惹,号称“九千岁”,很多老职工都被他欺负走了。
陈汉林家的酒桌上,陈建生在安慰了几句之后,开始步入正题。
“二叔,这次矿里停产整顿,矿里都传是有人给环保局写了举报信。”陈建生给陈汉林倒满了酒,眉头紧锁道,“按理说,矿里的工人应该不会举报,毕竟他们都不想丢掉饭碗,舍不下那点工资。排放地向荣村那边,您也是上上下下,甚至全村都是打点过的,应该不会出现啥问题。可是怎么就……”
陈汉林目光阴郁,抹了抹八字须,抬眉问道,“建生,你觉得会是谁呢?”
陈建生一愣,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也想不通。”
“嗯,我也想不通。”陈汉林叹了口气,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既然能搞到那么详细的举报材料,那么极有可能是咱们矿里的。”
“内鬼?”陈建生愕然,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目光阴狠,“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特么扒了他的皮!”
二人喝了几口酒,陈汉林目光一亮,放下了酒杯,“嘶……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陈建生一愣,急忙询问,“谁?”
陈汉林眯缝着眼睛,说道,“张胜利的儿子,张玉武。”
“张玉武?”陈建生颇为诧异,想了想说道,“就是那个顶替他爸上班的那个大学生?他应该没有那个胆子吧?再说了,他就不想要他爸那个岗位了?如果不想要的话,他也不能来顶替他爸上班呀。”
陈汉林深吸了口气,也有些琢磨不透,“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在春节前,他来找过我。”
“找过您?”陈建生一愣。
陈汉林点头道,“对。他和我说起了往向荣村排放废水的事儿,建议尽快处理。”
“您咋说的?”陈建生拿起桌子上的香烟,递给了陈汉林一支。
陈汉林接过香烟,说道,“自然是拖字诀。”
陈建生欠着身子,给陈汉林点燃香烟,阴着脸说道,“既然他有重大嫌疑,那我就好好查查他!如果真是他干的,我特么整死他!”
“建生,如果查出真是这小子,千万别来硬的。”陈汉林深吸了口烟,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
陈建生皱眉,“二叔,那您啥意思?”
陈汉林注视着陈建生的眼睛,目光阴鸷,“软刀子扎人,才是最致命的。”
陈建生眉头微皱,似懂非懂地看着陈汉林。
陈汉林指了指桌子上的菜,面无表情,“别光喝酒,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