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珑眼眸垂了垂。
“呵呵...不过是个负心郎罢了。”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不必问了。”
“去办好你的事情吧。”
“你可记好了。”
“安然这人心思残忍。”
“若是计划失败,让他重新联系到了他的党羽,掌控了军权。”
“你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哦对了,还有你的家人。”
凌澜眼神一凛,低头躬身一礼。
“喏,陛下恕罪,是奴婢唐突了。”
“嗯,去吧。”
“奴婢告退。”
凌澜缓缓退出了金凤殿。
殿内只剩下姜泠珑一人。
她沉默了许久。
眼中亦闪过一抹不忍和留恋。
可当目光落在御桌角落上的数叠奏折还有中央摊开的信件的时候。
眼中又陡然转为阴狠和愤恨。
她不需要离得很近,也能清楚的记得那封安然一个月前寄来信纸的内容。
【...】
【凌澜,如上所述。】
【时代在加速向前,未来甚至现在,在大齐这片土地上已然不是皇权的土壤。】
【为了保证未来不会有起义军攻入京城,倾覆大齐,累及到你。】
【我想到一条道路。】
【放弃君主实权,转为虚君。】
【如此方可让你后续的三四十年里安全无忧。】
【...】
她前前后后反反复复渡过很多遍!
可就只是从其中看出了这个负心的男人要夺权!
她成为虚君,那空出来的权利到哪里去了?
还能不在他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手里吗?
这两年。
她可并不满足于在深宫里当一个吉祥物一般的皇帝。
她要掌权!
她也见过在朝堂之上,安然那般威风凛凛,群臣莫不敢直视的样子。
那本应该是属于她的专属权利!
于是她不下十次的绕着圈子,和安然提过。
她也想掌握一些权力,掌控一些朝政。
都被这男人以保护的名义坚定的拒绝了。
她都不明白掌控的权力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难道还会吃了自己?这分明就是借口!他不舍得放下手中的权利,即使讨要的对象是他最最亲密的女人,这个天下最最名正言顺的帝王!
好在最终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之后,安然妥协了。
给了她一部分视事的权利。
一些国家事务被移交到了她的手上。
有了权利,自然就有人效忠。
再加上她的多加笼络。
她麾下对她忠心耿耿的臣子越发多了起来。
她也有了独属她,不属于任何的人的帝党。
姜泠珑眸光又落在御桌角落里那一叠叠、叠得老高的奏折。
北地的、江南的、岭南的、川渝的,中央的几乎是全国递来的奏折都在这里。
安然这个月以来。
全国无处不在弹劾他。
这种规模的集体弹劾不用说,已然是引起了全国官吏们的不满。
这个可以预见的。
姜泠珑这两年来一直在看,一直在学,已然不是当初的权场小白。
眼光还是有的。
安然与她重回京城的时候,借着贪腐的罪名,抓捕了一大批反对他的官员,后来又从南到北全国上下的高压统治,已然是引得文官集团极度不满。
改革科举制度,分文理二科,再更改制度,彻底堵住了诡寄以及花分、飞撒等蚕食国家税务的漏洞。
又戳到了文官地主老爷们的命根子。
奈安然军权在身大权在握,只能忍着。
而随后推行的科研授爵制度侵蚀了武勋集团的利益。
最后的开海禁,更是彻底将民间乡绅地主大肆敛财牟利的所有途径堵死。
此刻文官武勋对安然的反对已然到达了顶点。
原本势不两立的双方联起手来。
一定要趁着安然离京的时机,将他连同他的势力彻底扫清。
这是大势,王混元这个内阁首辅挡不住,她姜泠珑只是一个没有完整权利的皇帝,更挡不住。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这等汹汹群情之下,本就是被安然强推上位的女皇帝,一旦安然倒台,她的下场也绝对不会好,或许就是一尺白绫一杯毒酒。
可本身安然的信件已然是彻底的让她心寒了。
于是她也索性咬咬牙带着自己的帝党加入了这场狩猎行动当中。
“呵呵...”
“安然,这不能怪我。”
“要怪就怪你自己贪恋权势,打击异己得罪了这天下所有人。”
“要怪就怪你爱权势胜过于爱我。”
“所以你还是抱着你的权势被扫进监狱里吧。”
“兴许,朕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你一命。”
姜泠珑眼中阴寒缓缓消散。
转为一抹渴望。
她自然记得,安然本就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当年未逢大变之时,将她伺候得服服帖帖。
只是走上了权阉的道路之后,对她可就没那么上心了,登基两年,一年时间都在外,剩下一年也都是处理国事,见她一面都不肯。
这样好的人随便杀了,她可舍不得。
再心寒,当年那些心动也不是假的。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
“我的温柔拴不住你,哪怕与你成亲都拴不住你,就算是以帝王之身屈居你之下还是拴不住你...”
“那我可就要用刀子逼你就范了。”
想到未来的某些场景。
姜泠珑竟有些愉悦了。
嗯,除了舒舒服服的服侍自己外,这人还是有处理国事的经验的,以后自己掌权,若是遇到不懂的事情,亦能问问他。
不过也要注意可不能再让他沾半点权利,这人一沾了权利都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谁能想到他曾经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
算了...毕竟身份过于敏感,外边不知道多少人要杀了他呢,若是让人发现了又不知道要引出多少风波。
要不还是抓了关进密室里用铁链子锁起来?
寻常的服侍倒是不需要他了,凌澜也能做的很好,不过一些特殊方面嘛...
这宫里自然是一个男人都没有了,甚至连太监都全部送出去了。
而她却也根本看不上别的男人了,更不觉得这世间还有哪个其他男人能够碰自己的身子...
哼哼,只是这么一想想。
她竟有些坐卧不安,脸颊泛红了。
正欲站起身往不远处挂着金帘的床榻之处而去。
凌澜却又闯了进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姜泠珑有些不悦,觉得这婢子坏了自己的兴致。
“陛下还请恕罪。”
“礼部右侍郎章立文张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