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珑眼中淌出泪水来。
“小安子...”
“你别走...”
“你受伤了,你会死的...他们有好多人...”
她抓住安然衣角恳求道。
安然此刻已经以极快的速度穿好了兵丁的衣物。
他一只手捏住姜泠珑抓住自己衣角的手,一点点的掰开,很用力,以至于姜泠珑疼得有些受不了。
可是他的眸光依旧温柔,但也带上了几分不舍。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所要承担的风险。
知道自己有极大可能就回不来了。
“殿下...奴婢希望我们都能活下去,但是更希望你能活下去。”
“奴婢不走,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办法活。”
“殿下,太子殿下或许没事,或许有事,若是没事,他不会愿意看到我们出事,若是有事,亦需要我们为他报仇,唯有活下去才能报仇,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放弃生命。”
“天快亮了,若是今日中午您还没有见到我,就一路往北,去宣府军镇,国舅爷应该在那里。”
说罢,不再给姜泠珑挽留的机会,向着前方快步走去。
姜泠珑重新趴回草丛。
看着安然手执火把的背影,无声啜泣。
“小安子...你也一定要活下去...”
...
时间渐渐的流逝。
安然学着其他兵丁的样子沿着前方装模做样的探索着。
可心中却也不免暗暗着急。
跑了半夜,直到被这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兵马堵住,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用不了多久就要天亮,失去了黑夜的遮盖,他的伪装顷刻间就会被识破。
然后性命垂危。
他刚刚也听到了,这只兵马是什么‘长史’调集过来的,大概也能猜出幕后主使一定是那位肃王府严长史,此人阴狠狡诈、睚眦必报,他这几年与其交锋,结怨不少,若是落到对方手里,必定不会让他有半点好下场。
“滴滴!!!”
他正沉思之际。
急促的军哨声忽然响起。
紧接着大喊声亦伴随而来。
“把总有令。”
“全体在前方小河滩集合!”
“大伙累了半夜,修整两刻钟!”
“呜!好!多谢把总!”
将士们纷纷欢呼道谢。
欢快的向着前方不远处的河滩处走去。
安然却神色凝重了起来。
因为这等集合休整,乃是以伍为单位,在一起修整的。
即使天再黑,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察觉不出他这个陌生人。
不过他很快眸光一转。
随着大部队前往河滩。
但是并未归入被取代的这位王老五所在的伍。
而是朝着河滩走去。
“诶?”
“王老五,你去干啥呀?”
“可别乱走。”
“若是让把总抓到了,可是要挨鞭子的!”
身后同伍士卒的呼唤声传来。
安然并未回头,沙哑着嗓子道。
“我去河边喝口水,渴死老子了!”
“诶?你声音怎么这样啦?”
“不都说了,渴死老子了吗?”
“入夜开始就没喝水,都快冒烟了...”
“问问问,问你妈个巴子!”
“老子很快就回来!真他奶奶的话多!”
安然佯怒道。
待将士卒哄住,安然快步向前走去。
行至河边,他还真的弯下腰喝了口水。
眸光悄悄向后看去,神色有些犹豫。
此处距离姜泠珑藏身的地方距离并不远。
他倒是可以趁着此时这只兵马在清点人数之际,跳入河中溜走。
但是...姜泠珑被发现的风险还是比较大。
未等他想出什么好办法出来。
身后又忽然传来脚步声。
看着身材魁梧,一身精良的甲胄。
噗!
来人见到有人在此,也并未多疑什么。
只是丢过来一个水囊道。
“小崽子。”
“给你爷爷灌囊水。”
“仔细点,这可是要拿给把总喝的。”
安然眼眸瞬间明了。
这人大概是统领这只兵马的将领的亲兵。
“是。”
安然也并未含糊,拿起水囊很快灌好了水。
走到那人面前双手递上。
“嗯。”
那人接过水囊正准备转身离开。
却不想安然叫住了他。
“诶诶诶...大人...”
“嗯?你小子,还有什么事?”
“滚开,别耽误老子!”
说罢又要走。
“等下,大人...小的刚刚在搜寻的时候找到一些痕迹...”
“什么?什么痕迹?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亲兵再次转过身来,粗犷的声音有些激动。
“大人,若是刚刚说了,那么多人,这功劳可就不是我的了...”
安然不好意思笑道。
“请您把我引荐给把总,这次寻的人可是贵人!就算只是一些痕迹,也少不了赏赐。”
“小的也能分润出一些,给大人...您看如何呀?”
“哈!”
安然只觉得衣襟被人猛地提起。
一张如猿猴般的大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寒气森森的笑意。
啪的一声,直给了安然一巴掌,将他扇得头晕目眩。
“小子,你说我为什么要把你引荐给把总?”
“你还给我分润?呸!”
“老子看得上你这么点分润?你也配?!!”
“死丘八!你可想的真美。”
“你若真的识相,就一股脑全告诉我!”
“兴许爷爷心情好,还会给你分润一点?”
“好好好...”
“大人您说的是...”
“小人这就告诉您...”
“您莫要打我...”
“呵!怂蛋!”
亲兵冷笑一声,将安然放下,对着他挥挥手。
“您这是...”
“蠢货!你不是说发现了痕迹吗?”
“带爷爷去看看!”
“是...”
安然赶忙走到前面带路。
应是后边跟了个亲兵,行令禁止的军营倒也无人阻拦。
两人很快走到一处远离大队人马的野地。
“小子,怎么越走越偏了?”
“你不会骗爷爷吧?!!”
安然陡然回过头,嘴角荡漾着一抹卑微的笑意。
“怎么会呢?”
“您跟着我看过来。”。
“就在那里”
安然指了指前方某处黑暗之中。
亲兵眯了眯眼,看不清。
旋即抬起脚步想要走向安然所指的那个方向。
可走到安然身边的时候,却见这位软怂的兵丁长长的衣摆之上已经被血泊浸湿,
他忽然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凶光毕露。
可安然比他更快!
唰的一声。
一道寒光抹过亲兵的脖子。
未等亲兵叫出声。
安然便捂住了他的嘴。
将对方死死压制住,放倒下来。
“呼!放轻松!”
“觉得头晕很正常。”
“习惯就好...”
安然嘴里呢喃着,眼中却很不淡定,如同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他第二次杀人,而第一次就在不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