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集沿街,距离阮府不远的地方有间宅院,青砖砌成,房屋的上的瓦片也是青色,是青苔的颜色,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看起来颇为古朴。
与沿街的其他商铺颇为不同。
一大早,安小七提着买来的肉包子馒头等,出现在这间宅院门前。
他摸了摸怀中的物什,上前去用力敲门。
咚咚咚。
“阮书生,在家吗?”
“别敲了,大清早的,谁呀?”
院内传来声音。
这间宅院也是与街上其他店铺没有什么两样,原先的主人姓阮,是个读书人。
三十年前高中举人,受聘在知府老爷门下当起了账房先生,贪了不少钱,于是建起了这间宅院。
后来主人去世,宅院就留给了他的儿子。
他这儿子从小被自己父亲逼着读书。
奈何没有什么读书天赋,只是识得几个大字,通晓些诗句,没有考取功名。
但偏偏有几分算术天赋,也算是继承了老爹的账房先生的天赋。
可阮家集穷乡僻壤,知县知府老爷又不会聘用一个功名都没有的人当做幕僚,遂只能守着这宅院穷困潦倒。
被众人外号唤作阮书生,其实就是个穷书生。
平日里也偶尔出现在赌坊,与安小七一来二去便熟识了。
嘎吱,门打开了。
一袭破旧长衫的中年男人从门里探出脑袋来。
看到来人颇为惊讶。
“安小七?”
“哟?今日这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
“许久未见你了,听说前一阵在赌场又输了几十两?”
“喏,给你买的包子。”
安小七左右看了看,却也不回答,只将手中包子馒头递给这书生。
书生大喜。
“好好好,正在家中勒裤腰带呢,小七你可真是及时雨呀!”
“快进来吧。看你的样子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
“不过可先说好呀,借钱的事情就免了。”
他颇有几分眼色,也知道眼前这位赌友同样穷困潦倒,没事的话,可不会出血给自己买包子。
安小七点了点头进了院子。
“快,坐。”
“有什么事情说说吧?”
阮书生搬出两把破旧椅子,在院内坐了下来。
一边啃着安小七带来的肉包子,一边招呼道。
安小七倒也不磨蹭。
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纸。
“书生,我不识字,帮忙看看这是个什么物什。”
“若是值钱,卖了,我可分你个半成。”
书生脸上略微一惊。
放下手中的包子,忙擦了擦手,瞅起眼。
接过那红纸。
“嗯,我看看。”
“今有佳男安氏五郎,名安然,尊父安讳梓公,祖安讳琦公,此子性聪颖温良...”
“又有淑女阮氏五妹,阮软者...”
“...”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
“乾元八年,三月初三,此证。”
“安然?阮软?乾元八年?”
“这是婚书?”
阮书生低声呢喃,又抬起头,看了安小七一眼。
“怎么样?值钱不?”
“我估摸着这物什至少七八十年了。”
阮书生正要晃脑袋摇头。
告诉安小七此物不过是百年前,某安氏先祖和他们阮氏先祖的婚书。
不值当个什么的。
还未开口。
院外却又传来敲门声。
“阮书生,在家吗?”
“有桩大好事给你!”
阮书生话到嘴边停了。
“小七,你稍微等等,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他将婚书还给安小七,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外却是一身着绸缎的富贵中年人。
这人还没等他说话,便一把拉起他的手。
“书生呀!我可是给你带了桩好差事,干好了,得了工钱保你够用十年!”
此人是阮书生一远房族兄,名阮敬,幼年时与他关系甚好,前些年随阮府三公子前往外地,近日才回来,在阮府上下地位不低,但也是十分念旧情,于是这不,有了好事,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这个儿时伙伴。
见到院里坐着的安小七。愣了愣。
“哟?还有一位客人在此?”
“书生,可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没有。”
书生倒是对他说的那件好差事很感兴趣。
凑到他耳边道。
“可是什么密事?要不我们进屋子里说?”
“唉,无妨,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就是近日阮府里面大兴土木,各类物资银钱用度很大。”
“这个账房先生不太够,二公子遂令我再去寻一个,于是我就想到了你,若是干得好,好处不会少你的。”
“真的?”
阮书生闻言大喜,原本安小七拿出的那红纸被确定是没什么价值的婚书,他还有些失落来着。
“那还有假?”
“嘿嘿嘿,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阮书生露出笑容,请阮敬坐下,又忙起身回了屋子。
阮敬这才有空闲打量起院里另外一位客人。
他倒是没有什么架子,没有看不起眼前这衣着寒酸的安小七。
“这位看着面熟,也是书生的好友?”
“不知您是?”
“安小七,阮敬,听说你这些年倒是发达了?”
“安小七?哦哦,是你呀!”
阮敬恍然大悟,都是一个集子上长大的,年纪相差不算太大,多少都是认识的。
“你今日来是?你家老婆子身子还好吧?”
他瞟了眼安小七手中的红纸,随口问道。
“还好,能吃能喝。”
“阮敬大哥这些年见多识广,若是感兴趣,就帮我看看这是个什么物什?是不是什么古董字画之类的?”
见阮敬感兴趣,安小七将手中红纸递了过去。
阮敬倒是也识字,结果那红纸。
看了起来。
又忽的瞳孔猛地一缩。
抬起头厉声道。
“安小七!”
“你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怎么?这很值钱?”
安小七兴奋道。
“呵,值钱?”
“当然值钱!值很多钱!”
“但是怕是你没那个命去拿!”
“不,这集子上但凡是姓安的都要死!”
啪嗒。
“啊?什么?”
安小七惊得站起身,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椅子都倒在地上。
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阮敬。
“阮...阮敬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你可知此物是何?”
“是什么?”
“婚书!”
“你可知道阮家老宅的那位仙尊的名讳?”
“...”
安小七一脸茫然,怎么又扯上那位仙尊了?
阮敬一把扯过安小七的衣领子,低声道。
“那位名讳我不敢说,但是我告诉你!”
“这婚书上赫然就是写着仙尊的名字!”
“我不知其上那名唤安然的男子是谁,但是想来也是你安家先祖,你可知若是这婚书的内容流传出去。”
“会对仙尊的名誉造成多大影响?”
“你可知若是阮家那些主子知道仙尊的名声被败坏了,会不会把这镇上姓安的全部杀了?”
“你若是识相的,不想死,就把这婚书交给我!”
“我去请教阮家那几位如何处理...”
“不然...呵呵,后果你自己担负!”
阮敬脸色满脸厉色,甚是骇人,直勾勾的盯着安小七。
直到安小七毕竟见识短,哪见过这阵仗呀?心怯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