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根底下,这几个棋友总是定时定点的围在一块下象棋,画面特别的有人情味,以至于往后纪蕊嘉住进了高楼大厦,带院别墅什么的,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不缺失的感觉回来了,那她还不赶紧像个匹欢脱的小马似的,快速奔了过去。
纪蕊嘉一屁股蹲下来观战,终于是扫清了一天的阴霾。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许久。
而殷泽那边也因纪蕊嘉逃离了“监视”而感到惴惴不安。
仿佛只要纪蕊嘉不在他的视线内,那分分钟就是要翘辫子的样子。
一个短信,不回,一个电话,不应。
嚯,着实是被纪蕊嘉给拿捏住了。
论如何逼疯一个理智男。
答,叫他学会爱情。
得,这课他也上不下去了。
抓起外套殷泽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地闯出了学校大门,巧了,李全就刚好站在窗前端着一杯咖啡杯看着,眼睛眯成小缝儿,微牵扯着眼皮。
这小子真是嚣张得狠啊!
本该一口口慢慢品的咖啡,结果被李全一仰脖,一下全都给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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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说那人是谁啊?”
金凯越就算紧倒腾他那两条腿,那也是完全跟不上啊,气得他暗自骂人:你腿长两米,你了不起。
而殷泽一边在前面开启飞毛腿模式,一边掏出手机给金凯越看专属于那个年代的模糊像素照片,直男金凯越则一副锁定了嫌疑人照片的嘴里严肃对待。
俩人谁都没往老头堆里瞧,正常人谁往那想啊,于是二人直接就忽略了那堆人直奔到三楼,虽不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吧,但也绝对用出了三成功力,五成……十成……
哐哐哐地,都把金凯越给敲紧张了,这里是哪儿啊,这里可是警察家属楼啊!
你这么使劲儿,恐不是要把全楼的警察都招出来吧!!!
被金凯越拦下的殷泽又开始打电话,那电话打得连四十秒都坚持不上,就挂断又重播,一副只求数量,不求质量的形式主义。
而那边,未开启防沉迷模式的纪蕊嘉与大爷们厮杀得正酣,压根就没注意到有电话进来。
这可把殷泽急得直在原地打转,怎么办,黄毛会不会提前来报复?那个时空都还在的人,这个时空没道理就不在了的。
怎么办……
这时,金凯越戳戳他,然后将手指向窗外,俩人站在连廊上往下瞅,不禁同时惊讶住,金凯越狐疑,“你给我看的,莫非是她?”
殷泽深吸一口凉气消火。
“嘿嘿嘿嘿——”
没有十年街溜子经验,都笑不了纪蕊嘉这么猖狂。
二人只见纪蕊嘉左腿校裤挽至膝间,踩在凳上,右脚跟杵地打着节拍,两只手还各握几个圆棋子,相互碰撞着十分嘚瑟,瞧这架势,这是要赢啊。
果然对方大爷败下阵来。
除了那大爷,所有人都在夸,“哎呀,纪明这丫头厉害啊!”
“不得了,不得了。”
还有个不会聊天的,“这咋失个忆还把象棋潜能给开发出来了。”
啊啊——
乌鸦飞过。
纪蕊嘉尬得直挠头,后面那俩也跟着挠头。
直到一大爷提醒纪蕊嘉看看后面,她才慢镜头回眸,嚯,丢人现眼了。
赶紧先把腿撤下,然后整理整理衣裤,一套做完才对这些叔叔伯伯说:“下次再找你们玩吧。”
“好,好。”
大爷们一副早就想送神的样子,瞬间就把纪蕊嘉挤出了局,赶紧又重新围到一起玩了起来。
又一只乌鸦飞过。
纪蕊嘉捡起地上书包瞟了殷泽一眼,并不打算理他,本想着直接扭头往家去的,奈何那俩人就杵在她家门口,这叫她如何进去呢……
“不要再无缘无故跑出来了,知道吗?”
殷泽发誓,他这次绝对没有用质问的语气,有上午的前车之鉴,他现在已经是用了平生最好的语气说话了,这点发小金凯越可以作证。
那双瞪得圆了咕噜的眼睛就是证据。
所以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金凯越心里有数了。
殷泽有喜欢的女人了,这值得高兴。
但气氛着实有点不对啊,一个男人霸道且温柔地宣誓主权,一般女人不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委在男人怀里哭吗?
怎么这个女人不哭,反而还问,“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殷泽激动,“我不是怕你出事嘛!”
就说殷泽这个神经病一旦发作,那简直就不好治,怕她出事?殷泽真是进来忘看小区名了吧!
于是纪蕊嘉嗤笑,不由分说地拽起殷泽胳膊就往小区大门走,然后示意他忘上瞅,“来来来,请跟我一起念,公安小区。”
这样还不够,纪蕊嘉继续加码,“好好好,你从小从国外长大的,中文不一定认识,那请看这里,跟我一起念police!”
“就算小区安全,那路上呢?从学校到你家,不算堵车的话,需要整整三十分钟呢!你能保证这三十分钟就是安全的?”
说不过,说不过,任它是往前倒腾个十五年,纪蕊嘉也是说不过。
甘拜下风。
金凯越调节气氛,“那个,你们看啊,这天儿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不了,谢谢。”
咕咕咕——
肚皮说话了,纪蕊嘉你逞什么能!
赶紧给我喂食。
囧。
三人来到烧烤摊,烤肉小能手金凯越担任主烤官。
话说殷、纪二人倒是挺习惯,一点不客气地把串啊,火啊,孜然辣椒面啊,都给金凯越挪了过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分外得默契啊。
金凯越:“……”
“金子啊,你这肉得再烤烤,里面都没熟。”
“这牛肉就得烤成这样,再烤就老了。”
纪蕊嘉这不扭捏的作态,金凯越喜欢。但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外号金子的?
哦,殷泽告诉的吧。
殷泽那边也狐疑,我什么时候告诉过她,他姓金的?
这馅恐怕是要露啊!
脑子晚半拍的殷泽这才想起来,那天纪蕊嘉从楼梯上跑下来时,哼的歌是不是《我在人民广场吃炸鸡》?他赶紧把手机拿出来搜索了一下,额地个神呐,那歌可是要在两年后才发行呢!
轰!
殷泽脑袋里的老式爆米花机炸了。
而丝毫没察觉到问题的纪蕊嘉还在那举手,“阿姨,我要一罐可乐。”
系着围裙的阿姨忙飞了,从很远的地方吼出一句,“在冰箱里,自己拿一下吧!”
“好。”
纪蕊嘉起身去冰箱那选了一会,殷泽就眯着眼盯了她数秒,恨得牙痒痒,然后也举手喊服务员,“阿姨,帮我们拿一箱啤酒来。”
当时啤酒还是那种老式塑料箱的,一箱24瓶,抬过来时在场人都震惊了……那个喝不完可以退的是不……
选完饮料回来的纪蕊嘉也吓傻了,久久不敢落座,脸上一副确定能喝完这些吗?我可不喝啊的表情。
大姨哐地一下重重放下酒箱,微喘了一会,然后非常严谨跟认真地对着仨屁孩说:“都成年了吗?拿出身份证给我看看。”
大姨长得悍凶悍凶的,仨人均怂,好在三人都是好好市民,都揣着身份证呢,大姨拿着身份证审核仨人一圈,确认的点头,这就算通过了。
事是殷泽挑起来的,他总不能怂吧,所以他像开香槟似的,用筷子屁屁“卡彭”启开一瓶递给金凯越,又“卡彭”了一瓶给自己。
等手惯性拿第三瓶时,殷泽突然想到,纪蕊嘉的真实年龄应该是比身份证小三岁吧。
那可是自己媳妇,不能坑啊。
于是手放到瓶身,装作找日期地眯起眼,演技加持道:“你给看看,酒过期了吗?”
虽然嫌弃,但大人不总是教,就算你烦这个人,但大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况且大脑直线条的纪蕊嘉哪里想过这会是个圈套,于是她接过啤酒,果然上当:“问题很严重,这不是过期了,这简直他妈的是古董啊!”
殷泽懂了。
金凯越却不懂。
金凯越还停留在“这酒能喝完吗”的层面上,他俩眼发愣,不停地在吞咽口水,为自己身体即将要灌下这么多的液体,感到腿脚发软。
但头一次见兄弟媳妇,不能输阵啊,于是二人就这样为了男人的颜面,纷纷喝多了。
殷泽是自控型的,喝多了就一个人低头扣手,话也不多嘴也不碎,相反金凯越呢,是个释放型选手,那嘴巴嘟嘟嘟嘟地跟个机关枪似的。
“嫂子啊,你知道吗?殷泽从小就不是个东西,他总是骗我……”
说归说的,怎么还哭上了。
这俩口子真行,一天一人弄哭一个。
可哭就哭,怎么还趴到纪蕊嘉肩膀上来了……
殷泽一巴掌给他拍过去了,金凯越更委屈了,哭得更凶了,看客们纷纷把头扭过来瞧他们,各个喝得五迷三道的,模样也怪凶……
纪蕊嘉可没喝,赶紧做起了公关:“多有打扰啊,见谅见谅。”
接下来召开的就是吐槽殷泽大会,金凯越说的都是儿时被“欺负”的囧事,哭到最后,纪蕊嘉拍了拍金凯越的肩膀道:“要不你去当警察吧,可以专抓坏人哦!”
金凯越眼睛像遇见了一道光,霍地一下就睁开了。
散局。
殷泽、纪蕊嘉一边一个架着金凯越上了出租车,“怎么能叫一个女孩送呢!不行!”
殷泽紧跟上一句,“我也在我也在。”
瞧他们应该可以自己搞定的吧,纪蕊嘉本打算走的,可却被殷泽一把拽住了胳膊,力量很重,重到参杂了很多感情在里面。
“别走。”
严肃极了。
“我需要你。”
纪蕊嘉慌了一下,软包人格又冒出来了,怎么就那么不中用呢,一句需要又让她顺从了他的意,再加上司机不耐烦地催问她上不上车,纪蕊嘉就在双面夹击下,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