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喝得快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巡查队队长用最后的意识道:“今、今天就喝、喝到这,下次我们、我们挑个时间好好喝、喝……”
昆廷求之不得:“好,那今天先到这,不影响您工作。”
被昆廷使了個眼色,克拉克迅速搀住巡查队队长,带他出了隔间,跟其他蹭酒喝的士兵一起离开。
目送巡查队远去,昆廷去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而后与维拉克等人汇合。
“没喝多吧?”维拉克关心道。
“我喝得不多,都让给他喝了。”昆廷酒量不错,加上有意少喝,最后也没太受到酒精影响。
“情况都和克拉克说了,他那边没什么问题,休息期间随时可以出城。”维拉克为昆廷倒了杯清水。
“谢谢。”昆廷抿了一口,“奥斯卡他们那边今天也都能弄完,确定明天动身了么?”
“克拉克说他昨晚见到了清道夫的人,清道夫的人出行时,只要穿着那身衣服就可以在冬堡自由行动,无需被巡查队盘查。”维拉克因克拉克提起的伪装清道夫一事产生了犹豫,“这件事有很大的疏漏,我们一致认为极大概率是马克西姆故意抛出的诱饵,但如果这不是诱饵,真的是他们漏掉的细节,那我们就能伪装成清道夫的人做很多事情。”
昆廷思忖道:“这个可能性太低了,我们也很难轻易验证真伪。”
“是的,所以我又安排了克拉克借助巡查队的门路调查。毕竟我们现在处处碰壁,哪怕是存在一点希望,我也不想就这么错过。”维拉克无奈道。
“理解,那我们撤离的时间再往后拖一拖?”昆廷问。
他、克拉克、巡查队队长形成了一个三角关系,要撤他必然得和克拉克一起撤。任何一方提前离开,留下另外一人应付巡查队队长,都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再稍微等等吧。”维拉克决定给克拉克两天的时间。
两天的时间来验证一个可能,很值得。
昆廷没有异议:“那等奥斯卡他们处理完,我们就先在这里规划西令市的分站建设。”
“嗯。”
中午时,奥斯卡他们赶在了开饭前把事情忙完。
而下午的时候,分站站长科兹莫意外地来了。
于是除却需要招待客人的维克多,其余八人都汇集在了隔间里。
“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等消息,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做,就来看看你们准备得怎么样。”没等人问,科兹莫就袒露突然来和平街的原因。
“我们这边基本都准备好了,要走的话,最早明天就能动身,先一步去西令市规划发展,重新建设分站。”维拉克没有怀疑科兹莫,“不过有件事需要调查一下,走的时间估计还要拖一拖。”
科兹莫微不可循地紧张了一下:“什么事?”
维拉克大致说了一下清道夫的人不受巡查队制约,他们冒充清道夫活动的可能:“……我现在正在让克拉克同志想办法确认,如果值得我们试一试,那是最好的。”
“可以。”
“你这边没有什么线索吗?”
“我们之前都认定是马克西姆故意引诱我们伪装成清道夫的人暴露,所以没对这方面进行深入的查实。”科兹莫道。
“既然陷入僵局这么久,只要有可能的我们都应该尝试一下,不是吗?”维拉克带着点提醒的意思道。
科兹莫深以为然:“抱歉……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解决卧底的事情……”
“总之以后我们要规避这样的问题。”事到如今,维拉克没打算深究科兹莫的责任,适时转移了话题,“现在整体的撤离工作都已展开,预计同志们十天内陆续全部返回西令市。科兹莫恰好在,那我就说一说回到西令市以后,我的一点想法。我是认为,并非一定要先拿下冬堡,如果别的地方好开展革命工作,我们就先在这些地方开展,等最后以包围之势改变巴什。”
“时间会拉得很长,怎么也得几年的时间。”科兹莫没明确表示支持或反对。
“可硬是要开拓冬堡,时间未必会比这条路线短。莪之所以提这样的一条思路,就是因为我们在冬堡处处受到限制,几个月毫无进展,而若是把这几个月的时间放在开拓其他地方,怎么着都会有收获的。”维拉克将两个酒杯一远一近放在身前,“这个看着近,可路途坎坷,这个看着远,可一路平坦,有时候反而走远的这条路会更快实现我们的目标。”
“我主要看重的是巴什正在与威尔兰交战,他们的精力被牵制,现在极有可能是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们拿下冬堡最好的机会。”科兹莫道。
维拉克不这么想:“你觉得巴什和威尔兰还能打多久呢?半个月?一个月?这个机会不用多想,我们肯定是错过了的。”
“有道理,那就按您的意见来。”反正过几天巴什赢得胜利,分站就会被全歼,科兹莫没再对这种根本来不及落实的事情提出反对。
“你们呢?”维拉克看向弗拉季斯拉夫、阿尔谢尼等人。
“同意。”
“同意。”
在座的同志均支持了维拉克的想法。
“那我们就确定了,把冬堡放在最后,接下来先向冬堡周边城镇发展。”维拉克调整了巴什分站未来的路线。
——
七月二十五日
打听到些消息的克拉克拉着巡查队队长来酒馆喝酒。
昆廷照例拖住了巡查队队长,给克拉克和维拉克等人见面制造机会。
“维拉克同志。”克拉克到隔间,看见分站站长科兹莫的瞬间,愣了一下,莫名对他升起了一种怪异的熟悉感。
按理来说,他与科兹莫认识,见面不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看着科兹莫及他的着装,克拉克总觉得和什么人能够对得上。
“坐。”维拉克邀请克拉克坐下,“大家正好都来了,有什么新的线索一起讨论一下。”
“好。”克拉克向其他人点头示意,说起了正事,“我跟巡查队队长什么的都打听了一下,他们说清道夫当然也没那么傻,不然靠一身衣服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清道夫内部其实有特别的验证手段,靠这个手段他们才不担心会被假冒,反而巴不得有人假冒他们暴露自己。”
“他们没说这个验证手段具体是什么吗?”维拉克眼前一亮。
“没有,巡查队一般没机会跟清道夫的人打交道,他们猜可能是暗号,也可能是身份证件什么的。”克拉克道。
维拉克认为其中大有可为:“也就是说,我们要是知道了他们是如何相互验证身份的,就有希望借清道夫的身份在冬堡里行事。”
奥斯卡难掩喜悦:“要是能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能留在冬堡了?”
“这个还说不准,得先把验证手段查出来,再根据情况决定。”维拉克知道大家其实都不愿意退出冬堡,再花更多的时间去实现目标,“不过要是真的有我们发挥的空间,那撤出冬堡和新方向都可以暂且搁置,再在冬堡尝试尝试。”
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有机会,维拉克绝不放弃冬堡。
“好!”冬堡的情况还有回旋的余地,隔间里的气氛登时热烈起来。
“我再想办法查一查,争取把清道夫的底细探清楚。”克拉克自觉自己身负重任,迫不及待想要出去忙碌起来。
“不急。”维拉克安抚住克拉克,“既然巡查队和清道夫接触不多,那从他们身上应当是问不出更多的结果了,再这么追查反而有可能引起怀疑。究竟怎么调查清道夫的身份验证,需要我们慎重商议。”
科兹莫保持悲观态度,给几人头上浇了盆冷水:“清道夫的验证方式跟卧底名单一样,都是保密性极强的东西。我们根本无法打入清道夫内部,也就根本无从得知。”
“这不一样。”弗拉季斯拉夫持相反意见,“卧底名单哪怕是清道夫内部,不出意外也只是极少数人知道内容。而验证手段,只要是清道夫的人就都具备。再简单点说,我们随便抓一个清道夫的人,他八成不知道分站卧底都有谁,但百分之百清楚如何向其他清道夫的同事证明自己的身份。”
“那你有什么具体的思路吗?还是说,真打算抓一个清道夫的人来问问?”科兹莫问道。
“这个还需要讨论。”弗拉季斯拉夫噎住了。
“我不是抵触这件事,我是希望大家不要被喜悦冲昏头脑,务必看清楚这件事的困难程度。查验证手段,不比窃取卧底名单容易,都先做好失败的准备吧。”科兹莫站在理性的角度给大家打预防针。
维拉克认同科兹莫的话,不过不太喜欢他说话的方式:“科兹莫同志说得有道理,但大家不要就此灰心气馁,客观来看,查这个可比查卧底名单容易多了。”
克拉克同样被科兹莫的发言吸引过去,他看着一脸严肃的科兹莫,渐渐地把目光移向了他的穿着。
“我们可以试着从清道夫成员的亲人朋友入手。他们总不会在这些人面前时刻防备,只要找准漏洞,我们就能悄无声息地掌握验证手段。”斯图亚特提议。
“我同意。想获知验证手段,肯定是要以清道夫的成员为中心进行调查。而清道夫的成员又通常不简单,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从他们的薄弱处下手,即亲人朋友。”阿尔谢尼也是这个意思。
“科兹莫,潜藏起来的那几处同志方便调动吗?”维拉克考虑到已经在安排他们撤离,因此先向科兹莫进行了解。
“恐怕不太行,他们现在都陆陆续续筹备出城了,要是安排他们去调查,估计得花不少时间……”科兹莫有意拖延。
斯图亚特当即举手:“我们来吧。要是真能查出结果,西令市的分站建设工作不就正好不用去做了吗?”
“对,交给我们吧。”奥斯卡跟着道。
维拉克看向康妮,见康妮点了点头,稍作考虑,便同意了:“那克拉克、斯图亚特、康妮、奥斯卡,你们四个负责去接近清道夫成员的家人朋友,再借他们家人朋友之手获取我们需要的情报。”
“是。”
“是。”
“调查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记你们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不要冒险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样只会彻底断掉我们的这条路……”维拉克郑重嘱咐。
“明白。”
“明白。”
科兹莫见状,有点坐不住了,开始找理由脱身,寻找机会把这件事汇报给清道夫的头目马克西姆:“单靠他们几个人,想查出来得等到明年去。我回去一趟,再调集一些同志共同参与进来吧。”
“不用勉强。”维拉克道。
“不勉强,要是这事能成,大家不就不用撤了吗?”科兹莫起了身,“那我先过去,外面没有巡查队吧?”
“没有,就我和巡查队队长过来了。”克拉克也站了起来,准备返回昆廷、巡查队队长所在的隔间。
“路上小心点。”维拉克跟二人出了隔间,随后先送着科兹莫走出酒馆,“如果太危险的话,我就安排维克多同志负责送信,不用麻烦你来回跑动了。”
科兹莫摆摆手:“没关系,这方面我还是有一些小心得的,没那么被抓。”
“那就行,等你消息。”维拉克将科兹莫送出了酒馆,目视他离开后,返身走向隔间,却发现克拉克没有回昆廷那边,而是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怎么了?”
“您、您还记得我昨天和您说的,我在街上看到了清道夫的人押着一个戴头套的革命者吗?”克拉克吞咽着口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记得,怎么……”
“那个人的穿着,和……和科兹莫站长一模一样……”克拉克进隔间第一眼看到科兹莫的时候就感到奇怪,刚刚看他跟维拉克一起朝外面走去时,那个背影瞬间让他记忆了前天晚上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