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我当时就要求你们立即调集军队镇压了!你们没有听!现在造成这么大的损失,谁来承担?!”
“这帮平等会的人以为我们敦曼和布列西一样吗?他们拿着几杆枪就想把我们旧南约搞个天翻地覆?我们必须强硬打击他们,遏制这股带来祸乱的平等思想!“
“我觉得事到如今以武力镇压应对已经不是最好的办法了,平等会的人容易解决,可那么多我们自己的公民,总不能都击毙吧?”
“总统阁下迟迟没有同意调动军队过来协助卫兵控制局势,也是有他的考虑。军队里那么多从平民里征召的人,让他们去和敌人血拼容易,让他们把枪口对准自己人会是什么后果谁也无法保证。”
“没错,新征兵法一事在民众和军队之间都是极度敏感的事情,总统阁下始终不派军队过来就是担心扩大矛盾,局势直接失控。”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军队不能调,还真任由他们无法无天下去?还是说……”
急得坐不住了的达官显贵们齐刷刷地看向了目光阴沉的总统乔顿。
“暂时废除新征兵法。”来总统府的路上,乔顿就已经想好了最终的解决办法。
平等会比他想象中还要勇猛大胆,在他们开始抓人后,对方没有照预想中的那些逃窜,而是果断全力出击,向政府施压。
难怪能打下布列西的政府大楼。
这帮人就是敢做常人不敢做,敢于打破他们的认知。
时至今日,敦曼政府抓了不少人连夜调查平等会的相关信息,却还是了解得相当有限。这种摸不清对方全貌的感觉,让乔顿不敢轻举妄动。
再加上他也做不出调军队过来,让自己人打自己人,彻底乱成一锅粥,有较大失控可能的事情,当下留给他的就只有一个选择。
“废除新征兵法?!要真让他们达成目标了,我们脸往哪放?”
“我不同意!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这帮人尝到甜头以后天天闹事,谁能管得过来?!”
“还能让一帮贱民骑到头上吗?!我们必须得和他们斗到底!哪怕是现在承受的损失多一点也没有关系,绝对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可以战胜的!”
达官显贵们慌了。
他们态度强硬,甚至愿意为了守住新征兵法,而放弃眼下的部分利益。
因为他们无比清楚,让平民们意识到他们不是不可战胜,那将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从此他们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地践踏他们的生命,因为他们不知道平民们的底线在哪里,什么时候又会团结起来冲垮他们。
总统乔顿对权贵们担忧恐惧着什么再了解不过,但他更加深知这是多么难得的实现自己伟大政治抱负的机会。
一个出身普通,靠着卓越的天赋左右逢源,先是登上总统之位,又是在内战中带领着合众国战胜了联盟国,实现了国家的统一的人。
已经算得上是一名称职、优秀的总统,也没什么人质疑乔顿的能力。
但这并不代表他做事情就没有阻碍,他没有了更高的追求。
平等会所做的事情尽管他并不完全认同,但其中有部分和他的终极追求是一致的,比如基本人权,比如财富的分配。
“新征兵法只是暂时废除,我们所要做的是维持稳定的局势。”乔顿安抚在此的人。
“这不是暂时不暂时的问题,这件事情我们不应该做出丝毫的退让,您不会不知道结果怎样的。”商会代表劝着乔顿。
乔顿所说的暂时不过是安抚的假话,当新征兵法废除后,就几乎没有可能再恢复,就算恢复也需要承担极大的代价:“我们当下没有选择。”
“军队怎么可能调用不了?里面不可否认有大量的平民,但因为这一点就不能动了吗?难不成以后有平民想推翻我们,我们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有人质疑军队调用不了的说辞。
军队无法调用一事确实是夸大,乔顿提前派人替自己说出就是为了探探大家的态度,见人们都不能那么好糊弄的样子,他便清了清嗓子道:“说得没错,仅因新征兵法在军队中同样敏感,军队镇压平民有可能会失控作为理由还是有些勉强的。”
“当然勉强!”
“军队是无法调动,但并不只是因为新征兵法一事。”有人以为乔顿改了主意,刚露出喜悦的表情,乔顿就巩固起了军队不能动的根据,“还因为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因为联盟军仍有残兵败将构成威胁,我们按兵不动才能起到最好的震慑作用。”
“可我们一旦——”
“你想说我们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就会助长民众们这种行为,以后他们稍有不满就可以游行抗议逼迫我们妥协,搞得我们非常被动,利益受损是吗。”乔顿没等对方说出疑虑,就把自己想到的解决办法说了出来,“其实这是一个错误的看法,因为新征兵法一事是极其特殊的,它保护了各位的利益,即等于践踏了全体公民的权利,所以我们才在调动军队上这么谨小慎微。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就算是民众们故技重施,我们也可以立即调动军队狠狠地击垮他们,让他们重新认清事实。”
“这……”
“总统阁下的意思是,以后再有游行抗议出现,就严厉打击?”
乔顿微微点头:“这次是有太多外界因素影响,不等于我们以后次次都会妥协。暂且顺着民众们稳住局面,以后找合适的机会恢复即可。要是他们真的产生了政府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念头,我们迟早会让他们认清现实的。”
“大局为重……旧南约不能这么乱下去……”
“总统阁下说得也有道理,这次让步不等于我们就真的失去了左右他们的能力。”
“其实新征兵法无非是明面上让各位冠冕堂皇免去兵役,顺便政府敛财的工具,以前没有法案,我们不暗地里还是这么做吗?就暂且让民众们以为他们取得了一场胜利吧。”
随着乔顿重新把情况掰开解释了一遍后,大家的口风发生了转变。
“那就这样,我会在中午的时候在中央广场发表演讲,正式宣布新征兵法废除。”
——
谷</span>经过一夜的进攻,平等会带领着民众们占领了数以百计的工厂和府邸,要是政府再没有做出有效的应对,这一数字将在今天结束前翻两番。
上午,休整的维拉克带人和伯因、基汀他们在曼特琳大街汇合。
“你们那边怎么样?”
“你们还好吗?”
几方一碰面,就异口同声地关心对方的情况。
刻意放手,跟着基汀去攻打贵族府邸的辛老大见维拉克身旁的威洛并未有伤,放下了心。
“我们这边有七个人受伤了,好在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维拉克说明了一下自己那边的情况,“你们呢?”
“府邸的抵抗比工厂弱多了,起先的几处是打得挺顽强的,但在被攻占后,其他地方听到风声的,都在我们赶过去之前就逃掉了。”伯因答道。
“没抓几个吗?政府抓了我们不少人,我们在要求废除新征兵法的时候,还得保证他们的安全,要是我们手里也有人质那应该会有把握得多。”维拉克见伯因、基汀那边比自己这里顺利许多,想着他们可以多争取到些筹码和政府对抗。
基汀示意进酒馆里谈事:“没有,如果我们的这些举动真的能迫使政府废除新征兵法,那么被抓走的人的安全应该可以得到保障。我们要是抓了些贵族,矛盾反倒可能会激化得更加严重,所以不到最后这么做意义不大”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继续占领更多的工厂吗?”威洛跟着问道。
“政府今天一定会有动作,要么妥协,要么和我们斗下去,还是等他们有了反应再做新的安排吧。”一夜的战斗让大家都很疲惫,伯因考虑到他们目的已经达成,决定暂且休息。
十多人回到了酒馆里坐下,酒馆里的平等会成员马上为众人安排了食物、水。
打了一晚上的维拉克又困又饿,他先把水饮尽,随后大口吃起了饭。
“都先吃饭吧。”伯因看维拉克狼吞虎咽的样子,招呼大家先补充能量。
把提早了一点的午饭解决完,因为今日算是最关键的一天,没人肯去休息,都围坐在了一起分析情况,等政府出手。
“我们的人没见到政府调动军队,还有人注意到贵族们、厂主们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都放弃抵抗避开了我们,难不成政府真的不打算和我们硬碰硬了?”有人小心翼翼地提出好的可能性。
之所以小心翼翼,还是被压迫惯了,不敢相信他们这几天豁出一切斗争完,真的能改变政府的决定。
“也可能是憋着什么坏,咱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让那些有钱人们贵族们损失惨重,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有人打完了还是有些畏惧。
“我觉得事情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如果政府真的下定决心要和我们打,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不会采纳民众们的诉求废除新征兵法,那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虚度时间,不抓紧镇压我们减小损失,还一直缩着。”门罗乐观地道。
维拉克觉得没那么简单:“如果他们决定废除,应该也会尽快地通知给我们,以减小损失……”
“会不会是政府内部出现了分歧,他们还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得再加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一些,加速他们做出决定。”威洛这次慎重地在大家提出了不同的观点后,发现都不能解释政府行为,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总觉得政府这么轻易地同意废除新征兵法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维拉克看向基汀,希望基汀可以给出更好的见解,“他们这几天来,至始至终没有怎么和我们激烈地斗过,只是在工厂和贵族府邸那里派了卫兵保护,抓了我们几个人,就这样让他们妥协还是感觉不够。”
基汀察觉到维拉克的目光,思忖着说:“政府是还没怎么出招,但我们把该出的都出了,工厂被破坏、府邸被占领已是事实,政府就算是有什么底牌,现在使出来针对我们作用远不如最开始了。也就是说,最起码我们在行动上占得了先机,现在是有优势的。”
“政府按兵不动太反常了……”伯因都摸不着头脑。
他们在布列西的时候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布列西政府虽然也吃了亏,但再怎么说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和他们对抗,敦曼政府这几乎一个劲挨打不还手,搞得好像民众们还是真的压迫者。
“会长!”
一名安插在总统府附近查探情况的平等会成员飞奔了回来,不等在场开会的人们问起,欣喜若狂地就说了起来:“敦曼的总统乔顿到中央广场发表演讲,正式宣布废除了新征兵法!‘
“我们成功了?!”威洛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你确定吗?是乔顿说新征兵法废除了?”辛老大确认道。
“我确定!乔顿说继续沿用原先的征兵法,不论出身,都将按照规定服役!”
消息得到确认,威洛、门罗、跟他们一起回来的几个本地人都爆发了欢呼。
他们胜利了,他们真的做到了让政府听他们的话!
只是伯因、基汀、维拉克等人没被喜悦冲昏头脑,他们相互对视,无声地告诉对方,这件事太过顺利,顺利得有点过头了。
“敦曼政府真的几乎没怎么镇压我们,就答应了?”维拉克好像听到了酒馆外民众们的呼喊声。
“乔顿还在中央广场吗?”伯因问前来汇报消息的人。
“还在!”
“政府究竟打得什么算盘,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伯因起身,快步走出酒馆。
维拉克和基汀紧随其后出门。
嚷嚷着要喝个酩酊大醉的门罗看平等会几人都一脸严肃出了门,脸上的笑容淡去:“恐怕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