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夜的眸底无端闪过一丝诡异猩红,他舔舐了下嘴角,随即整个面容透露出一股邪媚之气。
感受到仲夜变化的魔初阳内心大喜不已,即刻再次开口说道“待我们的君王苏醒后,将率领我天魔大军再次登临山海五经,届时,你我作为王座麾下的第一副将,只要能拿下这颗星球,日后你我掌管此地,定然可以让你有所作为。”
仲夜低着头,沉默不语,直至岛上山巅狂风呼啸,吹得他一身道袍猎猎作响。
“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帝神不复,时光轮回不过是天道下的规则罢了,如今山海之内神境寥寥无几,如何焉能和天魔相提并论,若天魔诞生新王,我们怕是更加毫无胜算,如此,便只能走此下策了.......”仲夜仰望苍穹,喃喃不已。
魔初阳将心识收敛,不再去和仲夜争夺身躯的控制权,他盘根在下,笑言道“仲夜道友为社稷,为苍生谋福,此乃大义,功德无量也。他日山海改朝换代,黎民百姓免受水火之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仲夜道友你的汗马功劳啊。”
仲夜脸色一怔,继而脸上闪过一抹憧憬和向往,他点了点头,淡淡说道“魔初阳,我知你用心良苦,也知你所图甚大,不过要我和你走上一条不归路不是没有条件的。”
魔初阳脸色一沉,耐着性子冷冷说道“我给你的条件还不丰厚么?”
仲夜反问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随口一说,我岂能相信?”
魔初阳怒道“那你想要如何?”
仲夜双手合十,掌心一道太极图兀然闪现,只不过相比黑白两仪的太极图,此刻仲夜祭出的太极图乃是一轮金黄色,颇为璀璨。
“存思黄庭,调理阴阳,以五脏六腑为窍,散化而成万神。”仲夜口中朗声说道。
体内,魔初阳还在思考某些利害关系时,忽觉周围一阵黑暗笼罩,一股令他心悸的力量扑面而来。
“仲夜,你在做什么!”
仲夜爽朗笑道“既然你我都将为了山海子民而有所作为,既是如此,何苦在为了自己而处心积虑,这是黄庭经太清境的无上神通,施展以后,无非是将你我所有的法力包括魂魄共同融合在这幅身躯里,换句话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后,你我才是不分彼此,形如一人啊。”
魔初阳瞪大着双眼,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朝仲夜看去,见后者施法行云流水,魔初阳看的是大惊失色,不等他反应,无穷无尽的黑暗就朝他包围笼罩。
体外,金黄色的太极图熠熠生辉,体内,两人各自仅剩的一缕残魂却在黑暗中相互融合,随着两仪太极不停旋转,直至两抹残魂渐渐靠近彼此,青黑两色纠缠不休,最后逐渐化为一体。
许久,当仲夜睁开双眼之际,他的眼眶再不复之前模样,一只眼睛满是漆黑,而另一只眼睛却是白得出奇,一黑一白下,让人看得有几人阴森瘆怕。
黑色的眸子闪了闪,居中浮现魔初阳的影子。
“仲夜,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白眸微亮,仲夜笑道“同共一躯,怎可二心,如今你我融为一体,自然是祸福相依,患难与共。”
魔初阳心中愤愤难平,可事已发生,他也不想多做口舌,如今这幅身躯被两人中和,自己已经无望离开这里,只能等到自己的族人占据此地再做打算。
“废话少说,天帝宝库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如今整个山海两界的天之骄子就在此地,趁这会他们尚在宝库中修行,只要你毁了这座塔,便是你表明效忠我天魔的决心。”魔初阳径直说道。
仲夜脸色略作挣扎,天帝宝库中不仅有两界前来此地的后生晚辈,更有他雾影宗前来此地的弟子,当初放任他们进去宝库时,仲夜就已经看出一些端倪,只是自己作为一个守岛人,并不能随意道破自己身份,只能无奈作罢。
“仲夜!”等了好一会,见仲夜仍旧不为所动,魔初阳已经失去了耐心。
仲夜萎靡叹息了一声,继而面朝大海对着虚空遥遥鞠了一躬,随即坚定而果断的飞至高空,居高临下望着眼前这座岛屿幻化的九重塔。八壹中文網
仲夜一手高举而起,并作掌刀,一道青光划破天幕,只见一道道太极图遍布整个苍穹,而在他另一手的操控下,整座岛屿的四周都布满了八卦图的结界,每张八卦图天衣无缝紧密贴合在了一起,将岛屿牢牢封锁其中。
“怨不得我了,他日山海易主,我定当为尔等立碑讼法。”仲夜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默哀悼念。
魔初阳一脸笑意,迫不及待。
就在仲夜即将摧毁这座岛屿之际,忽然间,整个天地默然,风停云止,万籁俱静。
一缕彩光从西山经遥远的大陆飞掠而来,直至站在了仲夜身前不远处。
北边,紫气滚滚,只是相比之前帝俊引发的紫气,此刻奔来的紫光却是透露出浓郁的煞气,待得暗紫色流光消散,一人同样站在了仲夜的后方。
海上,闲云之中有一野鹤排翅啼鸣飞来,一老头端坐其上,他昏昏欲睡,不停摇头晃脑。
在闲云野鹤之下,还有一人骑着一棵硕大的木葫芦,他手捻佛尘,背负长剑,眉目满是冷冽之色。
赤水海面,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叶木舟,一老头身披衰衣,头戴竹笠,此刻撑着船杆悠然滑行,深不可测的赤水在他的掌控下,他手里的船杆似乎已经抵达了海底尽头。
“一拉金嘞格,嗨哟!二拉银嘞格,嗨哟!三拉珠宝亮晶晶,大海不负柯鱼人哟,嗨哟!”海面之上,那撑船的老头扯开嗓子悠然唱起歌谣,歌声声动九霄。
骑着木葫芦的道人撇了一眼底下,佛尘轻轻一掸,瞬间方圆数十里下起了绵绵大雨。
正唱得起劲的老头抬头仰望天穹,冷不防打了个哆嗦,他带好斗笠,紧了紧身上的衰衣,又继续唱囔道“风暴吃着要吓煞,强盗碰着要怕煞,鱼柯勿着要愁煞,六月出海要晒煞,冬天柯鱼要冻煞,老天无风要摇煞,鱼行杀价要气煞,柯鱼郎们真苦煞哟。”
唱着唱着,撑船老头意犹未尽,顺手从腰间取下酒壶,畅饮入喉,一脸陶醉享受。
坐在野鹤上的老人似是被酒香味吸引,惺忪的眼眶瞬间睁大明亮了起来,他探头朝地下看去,见那撑船翁自得其乐,悠哉一笑,道“天机门这老头还是和以前一个德行啊。”
“你不也是?”坐在木葫芦上的中年人目不斜视说道。
“噫,西方极乐那边好像出了什么动静,难怪几千年了少有弟子在各地游走。”
“佛国都是如此,何况儒家那边,至东山经被龙神封印后,儒教好像都看不到什么人了。”
野鹤之上,老人稳如泰山,看了看东西两地,一丝愁容漫上眉梢,他苦叹一声,道“一场天劫,入世和闭世都是由我道家见证,实乃祸福之至啊。”
骑着木葫芦的中年人不置可否,他背靠在后,余光撇了一眼赤水,竟是情不自禁咽了咽喉咙。
“你这老小子,当年吃了我那么多不愁木,如今到了赤水还想着打那条龙的主意?”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那不愁木我可是没动一只手,都是那墨故渊亲力亲为的,再说了,我道号斩龙真君,岂能浪得虚名?”
天上飞来的两人,正是当初在大荒庄周梦境里的庄子和惠子两位神人。
庄子摇头苦笑,继而朝底下那撑船人吆喝喊道“船家何处去?”
老人揭开头上斗笠,瞬间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一抹七彩流光的彩虹悬挂在岛屿的上方,如梦如幻。
“今夕何夕,从哪来便要回哪去,庄子老爷可也是送客人?”
“你我志同道合,只是这客人来了不想走,送了这么些年一直依依不舍,很是为难苦恼啊。”
撑船翁咧嘴一笑,朝另一人笑问道“敢问惠子老爷有何高招见解?”
长空当剑,剑影无双,举世无敌。
惠子御剑扶摇直上,所过之处,天幕下的太极图纷纷烟消云散,而岛屿四周的八卦图也不知何时不见踪影。
只是出剑却不见剑招,杀敌于无形。
“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拥抱过就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不管远近都是客人请不用客气,相约好了在一起,我们欢迎你。”惠子如那撑船翁一般,御剑飞行,边飞边唱。
仲夜呆若木鸡,整个人浑浑噩噩,忘乎置身何地。
彩光缓缓散去,轮回面无表情站在虚空上,眼光却死死将仲夜锁定。
凌九泉慵懒伸了个懒腰,周边所有的暗紫色流光悉数朝他身后汇聚,直至形成了一座极其华美精致的宝座,凌九泉顺势一坐,翘起二郎腿满是揶揄的朝仲夜打量看去。
轮回和凌九泉一前一后,将仲夜围困其中,而另外三位道人则是风轻云淡缓缓走来,步步生莲,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