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此刻仙妖两界众人视线都聚焦在高空的另一端,墨故渊悄悄隐匿身形朝着发鸠落去。
途中,墨故渊不禁回头朝后看了一眼,刹那,瞳孔一颤,有那么一瞬间,只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急促困难了起来。
一道海水至沧海而起,直插云霄,紧接着又是一道冲天海水奔涌而起,再眨眼的功夫,已有数不清的海水纷纷朝天际追逐而去。可海面仍旧波澜无惊,不见一丝动荡,天地寂静,唯有一片湛蓝遍布人间上下,仿佛大海被切割两半,一上一下,唯有中间的空间留给众人。
“这便是神的力量么...”墨故渊望着眼前一幕,自顾喃喃道。
一道绿光从蓝色世界中乍现,径直朝灰袍之人杀去,可在灰袍之人身前忽有一面正圆轮盘闪现,随着一声古老的鸣钟声,那绿光没入其中就消失不见。
此刻天上唯有凌九泉与那灰袍之人相对,仙妖各派掌门早已率领部署离开两人所在的蓝色结界,以免横生祸端。
墨故渊瞧得心惊肉跳,不敢多看,只得转过头加紧身影朝发鸠落去,不消一会,已经来到了发鸠之上。
微微停了一顿,墨故渊凭借着之前来发鸠的记忆,急速朝岛上各个方向探查而去,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似有察觉到什么,墨故渊调转方向,径直御剑朝岛中一片茂密的丛林飞去。
不一会,墨故渊就已经看见密林中的数道身影,正欲寻个隐蔽之地将自己掩藏之时,耳边却是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哟,小兄弟来的倒挺快嘛,可有捎酒?”
墨故渊一愣,这声音极为熟悉,将头探出看去,脸色一愣,继而笑道“前辈,是你。”
密林中的三道人影正是玄木与那晗润,以及将二人留在此地的背剑大汉段念尘了。
墨故渊见此异状,也不再藏藏掖掖,起身朝几人走来,边走边看向玄木两人,心中有些纳闷为何这两人会和前辈同时出现在这里。
“前辈,你们这是?”墨故渊走得近了,不解问道。
“没啥,就是刚好遇到,恰巧这位老哥好像诱拐了我一位朋友,这不拉着他带我去找找嘛。”段念尘耸了耸肩无奈道。
闻言,墨故渊心中好笑,这前辈真是心比天宽,啥事到了他嘴里,好像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此刻玄木和晗润亦是不约而同望向墨故渊,玄木好像对这个当初在玉龙雪山的人间小子并无太多印象,眼下看着墨故渊,无非就是好奇这小子竟然也会雾影宗的道法。而且先前居然和天虹谷的灵陶陶打的不相上下,可自己从未听闻雾影宗这些年来出了这么一位弟子,难不成是自己放逐人间时新来的?玄木猜测想道。
而另一侧晗润却是别有用意的看了看墨故渊,先前一幕,自己在底下看的一清二楚,白离为了眼前这小子连性命都不顾也要救她,难不成两人有什么瓜葛?可白离自幼至今便常伴自己身侧,此次带她历练沧海,也不见她何时认得此人,为何白离对他如此特别。
见两人目光涌动,墨故渊被瞧的有些不自然,当下自顾开口说道“你就是玄木吧,那氐人一族的李长老可是被你囚禁?”
玄木闻言,也不废话,既然这胡髯大汉与墨故渊相识,哪怕自己再多算计也无济于事,自顾佝偻着脑袋点了点头,又道“你是雾影宗弟子?”
墨故渊一愣,看来玄木的确没有认出自己,墨故渊并未回答他的问题,正想着趁前辈在欲问个究竟。
那段念尘已是走到墨故渊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已经搞定了,待会你去将博然那小子带回去即可。”
闻言,墨故渊一喜,想不到事情解决的如此之快,难不成前辈和氐人一族也是旧识?墨故渊拱手一笑,道“前辈真是高人。”
段念尘猛的昂首挺胸,点点头,一派自得,道“小兄弟慧眼如炬啊,当真了得。”
墨故渊一阵干笑,待知道李博然的藏身地点之后本欲前去援救,却是突然被段念尘扯住衣角,墨故渊不解,好奇问道“前辈这是?”
段念尘扭扭捏捏,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轻轻来回搓着手,不时轻瞟看向墨故渊,这可把墨故渊吓得一跳,莫不是前辈中邪了不成?
“那个...那个...上次在葫芦岛,我的万年酒酿太虚神液不全都被你那小宠物给吞了么,我想问问它后来有没有剩下的,倒不是我小心眼啊,只是那口葫芦泉我守了几千年,一直舍不得喝,想酿的精纯再精纯一些,没想到最后一个不留神被你那小家伙喝了精光,我心里不得劲啊,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段念尘泪眼巴巴,朝墨故渊委屈说道。
墨故渊低着头,嘴角抽搐,有些无语,片刻,只得回道“前辈,这个还真没有,况且它自从当日从泉中出来便一直处于沉睡当中,我也没有办法啊。”
听闻此话,段念尘抬手用力一拍额头,可让在场的几人看的目瞪口呆,这力道换作一般人,怕是连自己天灵盖都要震碎了吧。
“妈的,我喝酒就为了能好好睡一觉,偏偏每次醉酒后,酒劲一下子就没了,这家伙倒好,居然能睡这么久,可恶啊!早知道就天天守在那了,那酒劲肯定够我睡个三天三夜了。”
就在几人被这大汉的话语哽噎到不知如何之时,忽有一道清风拂面,又一阵香气缭绕,紧接着在众人的视线中出现一位婀娜窈窕的身影。
四人表情各异,脸上满是不同的神色。
“睡上三天三夜便是你的追求么?”四人耳边同时响起一道天籁之声。
一女子悠然自林间显现,身材妙曼,一袭黑裙席地款款朝中间走来。
她面覆薄纱,一头紫色发丝随意散落,千娇百媚。她肩挑红伞,不时轻扬转动,众人只一眼望去,便觉那女子风情万种,好不妖娆。
墨故渊心中诧异,此人正是当初在葫芦岛追杀她的女子,只是后来听汲清说好像她又良心发现救了自己。对于这些墨故渊虽没有多问,可心中仍有顾虑,眼下见此人到这,依当初她所言,看来是为了身边这位前辈。
就在墨故渊本能小心戒备之际,身边的晗润却是突然开口说道“血纱,你居然没死?”
黑裙女子自顾浅浅走来,她眸中晶莹,如人间飘雪,如梨花雨凉。
那是数千年的望眼欲穿,是夜以继日的肝肠寸断。
有风缱绻,当下,她突然觉得过去那些苦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不过转瞬尔尔罢了,还有什么比见面更好的呢。
此刻才下眉头,也上心头。一别两宽,仍旧欢喜。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两人异口同声。
好似在两人中间隔着几千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流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许久,终是血纱轻齿开口说道“那你说,好久不见,再见又是怎样?”
段念尘眉目具是风霜,不知为何,墨故渊不经意间撇去,只觉前辈好像一瞬间变了一个人。
他缓缓说道“再见仍怦然。”
血纱泪眼朦胧,却是眯起了眼,笑的好不开心,犹如昔年雾峰之顶,她在他面前开心的像个孩子。
她举手轻轻揭开脸上幂离薄纱,倾城容颜,天地绝色。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悲伤如水,自相流,未停息。
“我不找你,是不是你一生都不打算见我?”
“怎会,这不有事抽不开身子嘛,嘿嘿。”
“忙着睡觉还是忙着找酒喝?”
“额...都挺忙的。”
血纱径直走近段念尘身前,举手向他摊开,那是一块红色玉石,表面仍有数道裂痕,已经被血纱拼凑整齐,居中有一缕紫丝盘绕在内。
段念尘低头看去,蹙眉不已,良久,方才抬首对着血纱说道“你丫的力气可真大啊,这赤炎烈盾都给你打碎了,虽说不是什么好宝贝,可好歹也是一件准神器啊。”
血纱气的跺脚,白眼狠狠一瞪,道“你还在装傻吗?”
“嗯?装傻?我装啥傻了我?”段念尘挠着头憨问道。
血纱听闻,即刻眼里就有泪水夺眶而出,欲举手挥向段念尘,然而半空扬起的左手却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下一刻,血纱身体倾斜,毫无防备的被他紧紧搂在怀中。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
“你!”
“我没装傻,我是高人,那小子说的。”言罢,段念尘不忘伸手指向墨故渊,眨了眨眼说道。
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搞的猝不及防,生生吃了一碗不该属于自己的大餐。
血纱伸手将段念尘松开的手扯了回来,让他紧紧抱住自己,满足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