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后冷眼斜视着下首如坐针毡的纯贵妃,心里闪过一丝痛快。
之前自己可是白白受了蒙骗,不经思索就闯到了长春宫,以至于让皇后那个短命鬼抓住了把柄。
导致被禁足在这一方狭窄的宫殿里。
虽然一应待遇都还和从前一样。
但是面子问题对于上位者来说,可是堪比性命一般的存在。
细数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太后做到自己这种份上。
被亲生儿子给禁了足。
说出去都令人耻笑!
一想到这,太后就觉得脸上挂不住。
所以对于造成自己丢了颜面的罪魁祸首,太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是以,纯贵妃这一个月来,在宫里的日子可是相当不好过。
前有令嫔那个心眼子多如马蜂窝的女人在一旁使绊子,后有太后这尊大佛施着压。
纯贵妃现在在宫里的处境,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进退两难。
要不然也不会再三请求和娴贵妃合作了。
毕竟,这宫里满打满算,还有几分战斗力的,就只剩下娴贵妃和嘉妃了。
而嘉妃那个人。
实在不可信。
可能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过头来就把你给出卖了。
思来想去,还是娴贵妃最靠谱了。
要说纯贵妃之前还有几分更进一步的野望。
可是眼下就只想着自保了。
她是绝不可能把自己儿子推出去认罪了。
更何况,依照她对皇太后那个老妖婆的了解,就算是让三阿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饶,估计太后也不会觉得解气。
相反,对方大概还会趁机使一些手段。
这是纯贵妃无法接受的。
她辛辛苦苦讨好万岁爷。
兢兢业业的履行做后妃的职责。
不就是想给自己和孩子谋一个好前程吗?
倘若三阿哥在背后教唆宫女陷害皇太后一事被捅了出去。
那对纯贵妃来说,才是真的天都塌了呢。
一个不孝的罪名扣在永璋头上,先不说这辈子都与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无缘了。
恐怕下半辈子都要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了。
纯贵妃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经历这一切呢?
三阿哥还只是个孩子啊。
说到底,永璋也是想为自己这个额娘出口气而已。
只是用错了方法。
更何况,他也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纯贵妃当然不会过分苛责自己的儿子。
内部矛盾无法解决。
是以,就只能从外部想办法了。
这也是她寻求娴贵妃施以援手的最主要原因。
许是觉得晾够了,太后终于屈尊纡贵地开了尊口。
她态度淡淡的,一看就十分的漫不经心。
仿佛一点也不把眼前的贵妃给放在眼里。
且话语里充满了冷嘲热讽。
“纯贵妃这样的大忙人,怎么有空来哀家这冷冷清清的慈宁宫啊?”
之后也不等纯贵妃开口,就接着刺道:“莫不是觉得上次的教训不够深刻,还想再来一次吗?”
纯贵妃这会儿表现得极为诚恳。
她苦笑着,当即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
言辞中充满了激愤,又不乏被冤枉的委屈。
“太后娘娘容禀,臣妾此次前来,就是想告知您事情的真相。”
说着,纯贵妃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愤恨起来,就连声音也猛然拔高了许多。
“咱们都被蒙在鼓里了!”
太后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的表情也有了一点变化。
不再是视之为无物的不耐烦,而是升起了几分探究的心思。
“哦?”太后看着纯贵妃一脸悲愤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冷芒,“此话何解啊?”
纯贵妃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或者说,为了等待这个时机,她已经筹谋许久了。
之前太后无论怎样都不肯见自己一面。
事情当然无法说清楚了。
今天这个机会,还是自己坚持不懈,日日来慈宁宫门口等候,才千辛万苦求来的。
想到这里,纯贵妃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一定不能把事情搞砸。
不过,先打一下感情牌吧。
至少不能一上来就一股脑儿的把罪名全都推到令嫔头上。
要不然,以太后那多疑的性子,十有八九会觉得自己是为了脱罪,才出此下策。
“太后娘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臣妾与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怎么可能做那种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呢?”
太后对于纯贵妃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管她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
自己要的只是一个准确的答案。
是以,太后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事后再说也不迟。现在,哀家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作祟!”
说到后面,太后的怒气又忍不住翻涌了起来。
对于自己被别人三言两语给诓骗到这件事情,她是真心觉得丢人现眼。
所以,但凡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奴才,一个个早就化为一捧黄土了。
太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残忍。
相反,她认为自己和皇帝比起来,对待那些奴才已经足够体贴了。
毕竟,她只是赐下了毒酒,至少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全尸呢。
“是,”纯贵妃心中暗骂一句,表面上却恭敬又听话,她也不再啰嗦了,直截了当地说道:“经过臣妾查探,此事应当与令嫔有关。”
太后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
过了一会儿,才诧异又不悦地问道:“这与令嫔,又有什么关系?!”
不怪太后是这种表现。
实在是令嫔在讨好人上面,颇有手段。
这不是因着自己代掌了宫权,所以对慈宁宫这边的供养,可以说是让人舒心的同时,又不会显得过于谄媚。
这也是太后对令嫔略微改观了那么一点点的原因。
毕竟,谁不喜欢有人奉承自己呢?
太后还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感叹。
怪不得皇帝不肯废了令嫔。
这种恰到好处的妥帖,确实让人招架不住。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令嫔她啊,野心大着呢!”
纯贵妃露出偷偷摸摸的表情,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连声音都压低了许多,生怕惊扰了别人似的。
“继续说下去。”
太后此刻已经变得面无表情了。
她不是傻子。
自有自己的判断。
但是前提是,没有人蒙蔽她的眼线。
“令嫔想要的,可不是一个贵妃之位就能满足的。”
话说到这里,纯贵妃已经笃定太后会信个七七八八了。
谁让万岁爷如此给力。
放着宫里高位嫔妃不用,反而把令嫔给破格提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