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这话,真是叫我无地自容了。”
虞晚一个翻身,就侧过来身子,远远地仿佛与乾隆隔着一条楚河汉界,一看就知道是生气了。
“你这脾气。”
乾隆都无奈了,却还是非常顺手环抱着身侧的人,似是认错般说道:“朕不过是随意说了两句,根本没有其他意思。”
虞晚就跟没听见似的,毫不动摇。
她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想道:这是在哄骗谁呢?分明刚刚就是在故意试探自己有没有其他想法。
这疑心病之重,简直令人发指。
“好了好了,朕不说了还不行吗?”
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乾隆立马开口服了软。
他其实真不是有意的。
只是习惯成当然。
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虞晚却不依不饶地说道:“臣妾哪里敢生气?不过是问了句话,万岁爷就阴阳怪气的讽刺;如果敢发脾气,岂不是让万岁爷更有话可说了?”
乾隆都忍不住在心里骂起自己来了。
真是的,怎么就偏偏惹了这个小祖宗。
轻不得,重不得;打不得,骂不得。
只是哄着。
乾隆都想哀叹一句自己的命运。
真是比黄莲还苦。
可是谁让此刻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他最为信任也最喜爱的女人呢?
自从有了晚儿之后,乾隆不止一次觉得,自己身边幸好有她陪着。
如此也不算是孤家寡人了。
于是,从出生到现在,从来不曾低声下气说过话的天之骄子,第一次学会了低下他高傲的头颅。
“朕保证,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话里的郑重与严肃,一点都没有掩饰。
类似于承诺的话语,让人无比动容。
虞晚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这才娇嗔着埋怨了一句:“万岁爷不要这样了,我听得心里疼。”
乾隆给出的回答,就是把人狠狠地抱进怀里。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两个人彼此贴近的心,就足以证明这真实存在的情意。
储秀宫。
令嫔一把扫过桌面上的茶具,脸色狰狞得再也不复往日里的秀丽。
细竹跪在地上,那些带着滚烫茶水的茶具,一大部分都砸在了她身上。
灼热的疼痛感令人极度不适。
可是细竹连躲避的本能都压制下去了。
足以看出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一群废物!”
令嫔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
她原以为,此事必定天衣无缝。
届时皇后那个病殃殃的嫡子,今生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会牵走万岁爷的大半心思。
以至于在这个阿哥之后出生的孩子,得到的关注,较之以前的,那简直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令嫔怎么可能甘心。
她要为自己未来的儿子铺路。
所有挡在自己前面的,一个个都要除去!
“主子,大事不好了。”
外面慌慌张张来了一个小太监,眉眼耷拉着,语气惊惶地叫喊着。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令嫔这会儿正气不顺呢,刚好有人就撞在了枪口上,一腔火气全冲着这个小太监去了。
“主子,纯贵妃她抓走了咱们翊坤宫的一个宫女,这会儿正严刑审问呢。”
小太监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害怕的神情都不用假装。
令嫔的眼睛猛地瞪大了,随即皱起了眉头,厉声问道:“怎么回事?还不快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
那小太监支支吾吾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说的话也颠三倒四的。
弄的令嫔更是火上浇油。
她转过身,实在不想再多看这个没用的东西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滚出去!”
细竹总算是找到机会,开口说话了。
一副十分为令嫔着想的模样,语气很是愤愤不平:“主子,您要不要去钟粹宫一趟,总不能让纯贵妃觉得咱们好欺负啊。”
令嫔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现在去,已经晚了。”
细竹有些不太理解。
她目露迷茫地看了自家娘娘一眼,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自家娘娘的想法,可不是她这种奴才能够随意揣测的。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太过表现自己。
毕竟,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令嫔自重生以来,不说事事顺利,也可以称得上是十之八九都顺其心意。
结果,没想到会在如此不起眼的小事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这就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把她给打醒了。
让她本来飘飘欲仙的心思,瞬间清醒了起来。
人呐,总得吃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能思考到自己的错误,重新学做人。
长春宫。
皇后捂着肚子,满脸狠厉地靠坐在床上。
下面跪着的,正是之前嘴硬无比的恭嫔。
“怎么这会儿突然哑巴了?刚才不是很能说吗?”
皇后知道自己不该动气,但是她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告诉本宫,你究竟有什么理由,才敢突然反口,转而咬上了令嫔。”
恭嫔这会儿的跪姿再也不复往日里的规矩与工整。
她甚至极为放松地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
听到皇后的好话之后,抬起头,先是讥讽般地嗤笑了一声,接着才破罐破摔似的,说了一句话:“嫔妾,无话可说。”
皇后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她是真没有想到,恭嫔竟然会有这样的勇气。
敢直接与自己顶嘴。
对方依靠的是什么?
谁给她的底气?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皇后就思考了许多。
她本来打算狠狠惩处恭嫔一番,好叫她知道,长春宫,乃至整个后宫的主子,都只有自己。
可是偏偏恭嫔这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让皇后不得不多想。
宫里想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出手的人,可不在少数。
哪怕她再是严防死守,也难保不会出现漏洞。
恭嫔这个马前卒根本不值得多费心思。
倘若她背后真的有人,那个幕后主使,才是该多加注意的对象。
“本宫再问你一遍,你临时改口,究竟是何人指使?”
皇后难得的耐着性子,又重新问了一次。
她自觉,从来不给一个人第二次机会。
但是恭嫔愿意将功赎罪的话,自己倒是愿意饶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