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抹去一切伤痕,哪怕当初慧贤皇贵妃的丧礼举办的再隆重,也只不过是一时的谈资。
人都是忘性极大的动物。
随着新的一年的到来,宫里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繁华。
就好像之前满宫素缟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人死如灯灭,这话果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翊坤宫。
虞晚揉了揉自己还有些酸软的腰肢,脸上忍不住露出来一个苦笑。
万岁爷这是太长时间没有进后宫了吗?
怎么感觉昨天晚上跟饿狼似的,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弄得自己今天连去长春宫请安都没赶上。
“娘娘,让奴婢给您按一按吧。”
秋桂声若蚊呐地说道。
她悄咪咪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媚眼如丝的样子,一张脸霎时间红得像个苹果,感觉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孙嬷嬷的拿手按摩术,你都学会了?”
虞晚也乐得有人帮忙,顺势趴在了软榻上,感受到脊背上传来的压力,她随口问了一句。
秋桂有些自暴自弃地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无奈:“奴婢手笨,实在学不全。”
虞晚不免觉得好笑。
秋桂在外一直都是稳重成熟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露出来这种小女孩儿似的撒娇。
但是自己的贴身大宫女,当然要自己宠了。
虞晚连声安抚道:“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觉得舒服多了。”
秋桂得到主子的肯定,愈发卖力起来。
“今个儿我没去请安,长春宫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是虞晚偏偏对皇后上心,实在是对方这一年里,安静的让人觉得恐慌,所以她才会总是不由自主地关注长春宫的一切。
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虞晚也不想放过。
“这倒没有,”秋桂思索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说道:“不过今天的请安,好像很快就结束了。”
虞晚把下巴搁在自己的手上,闻言眨了眨眼睛。
喃喃自语了一句:“看来,是真的有秘密啊。”
这结论也不是轻易的得出来的。
宫里但凡得宠的嫔妃,大概都知道一些关于皇后大发脾气、结果遭到万岁爷斥责的事情。
虽然后来下了封口令,但是无风不起浪。
那么多张嘴,总是有堵不住的。
只不过为了皇后的名声着想,乾隆还要替对方去描补。
最主要的原因,也是他有些心虚吧。
毕竟给皇贵妃的谥号,的确有些僭越的嫌疑。
但那不是为了补偿对方吗?
更何况,皇贵妃都已经病逝了,皇后就不能大度一点,非要跟一个不存在的人计较。
没得让人觉得她小家子气。
明明出身富察一族。
怎么就这般小心眼儿呢?
乾隆最开始对皇后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只是随着对方毫不掩饰的指责,以及跟个泼妇似的撒泼卖滚地发脾气,这份心虚就变成了恼羞成怒。
“你看看你现在,还有皇后的样子吗?!”
乾隆怒目而视,厉声呵斥道。
皇后却只能靠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稳身体。
她流着泪,露出来一个嘲讽的笑容,讥诮地反问道:“万岁爷还把我当皇后看吗?”
乾隆皱着眉头,一副“你太无理取闹”的表情,不耐烦地说道:“少胡思乱想,你永远都是朕的皇后。”
皇后的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一滴砸在了地上。
她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是臣妾失态了,”皇后最终还是服软了,只是还颤抖着的声音,表明了她心里的不平静:“万岁爷息怒,臣妾只是……太难受了。”
这般示弱一番,乾隆也算是大气,踩着台阶就下来了。
还反而柔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你的委屈,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皇后终于破涕为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眼里散发着喜悦的光芒。
如同二八少女一样,开怀不已。
这场帝后之间的争吵,看上去是和好如初的结局。
但是这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有些裂痕,一旦存在,是怎么都弥补不了的。
大家都是体面人。
所以只能心照不宣的粉饰太平。
不过,这个局面,在皇后有喜之后,彻底被打破了。
“是真的吗?皇后有身孕了?”
乾隆从养心殿里匆匆赶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喜悦,语气也充满了激动。
“回禀万岁爷,皇后娘娘确实诊出了喜脉。”
来看诊的太医表现得也很高兴。
中宫有喜,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他作为第一个把脉的人,当然要好好报喜了。
只是,自慧贤皇贵妃逝世之后,宫里的格局一变再变。
皇后一直处于势弱的地位。
就连宫权都被分出去了一大部分。
那些有野心的后妃,怎么可能不蠢蠢欲动呢?
多少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后位。
就盼着皇后娘娘赶紧让贤,好给自己腾位置。
只是,中宫有喜,一下子把这几乎无法解决的局面给逆风翻盘了。
一个嫡子的份量,可不是随意就能说出来的。
单看端慧太子就知道了。
万岁爷对嫡子和庶子,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态度。
“皇后有功,朕要大赏!”
乾隆喜不自胜的大声说道。
他本来对嫡子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个惊喜。
这种感觉,比苦苦祈求而得到的更让人激动。
皇后不赞同地嗔笑着说道:“臣妾知道万岁爷心里高兴,只是这孩子还没出生呢,怕是承受不住这么多福气。”
皇后说着就有些落寞。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为的就是试探万岁爷的态度。
这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怎么能引起众人的嫉恨呢?
“朕之嫡子,当然受得住!”
乾隆震声道。
他依旧一意孤行,只是到底在意皇后的想法,是以选择了个折中的法子。
只单独给长春宫的奴才们赏赐了三个月月俸。
又敲打了他们一番,一定要仔细伺候皇后。
还勒令太医日日候在长春宫,免得用人的时候耽搁时间。
皇后却陡然压力倍增。
她在乾隆走之后,不自觉地抓住了梅香的手,焦虑地说道:“这一胎,会是个阿哥吗?”
梅香当然不可能否定了。
她可不能让自家主子一直处于焦躁不安的心情里。
“娘娘,您怀的肯定是小阿哥,孕中可不能多思多虑,不然可就对小阿哥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