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贵人硬生生在储秀宫的青石板上面跪了半个下午。
等到皇贵妃松口让她回去的时候,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贴身大宫女细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家主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去把药膏拿过来。”
魏贵人憋了一肚子气,可是她却不能任性,只能强忍着怒气,先顾好自己的腿。
掀开衣服,露出来里面已经青黑的膝盖。
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给我上药。”
魏贵人只看了一眼就撇过了头,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
她实在没有胆量自己来把这淤青给揉开。
于是理所当然的,这个重任就交给了细竹。
反正不管对方做的好与坏,都能让自己趁机发泄一通不满。
也好过郁结于心,把自己给憋坏了。
不得不说,魏贵人的打算属实令人无语。
然而,就算是细竹知道最终的结果,却也无力反抗。
只能听从。
“主子,您忍一忍。”
细竹挖出一块雪白的药膏,在手心里搓开,之后满脸不忍地轻声说道。
她知道自己提前的嘱咐也是白搭。
但是不多说一句,过一会儿等待着自己的,大概是更加严厉的惩罚。
细竹不是不委屈的。
早些时候,魏贵人如同天神降临一般,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没有让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那没了根的太监占了便宜去。
当时细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
日后必定全心全意为主子做事,万死不辞。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细竹渐渐发现。
原来总是一副悲天悯人模样的魏贵人,根本没有她营造出来的那样好。
对伺候的奴才们动辄打骂不说。
脾气还很不好。
最让人心生恐惧的是,魏贵人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且无比隐秘。
让人有苦难言。
细竹好几次都忍不住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日子,是不是可以算得上好。
毕竟只受了一点皮肉之苦。
细竹不敢深想。
她只能一直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毕竟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啪!”
一记带着风声的巴掌声忽然响起。
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是魏贵人动了手。
“你就不能轻点!”
魏贵人疼得呲牙咧嘴的,忍不住怒骂道:“莫不是是故意的吧?!”
细竹哭丧着一张脸,连连摇头。
嘴里一个劲儿地说着:“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她甚至不敢哭出来。
哪怕左脸红肿到出现了血丝。
因为魏贵人在看见眼泪的时候,会更加的生气。
细竹吃过几次教训,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做才能尽量让自己好过一点。
“笨手笨脚的,”魏贵人满脸嫌弃,眼里都是不耐烦:“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
细竹听见这话却忽然松了口气。
连忙低头弯腰退了出去。
魏贵人看着对方那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愈发心生不满了。
这个宫女可是她费了好大劲儿才从一个老太监手里救回来的。
上一辈子对方可是嘉妃身边的红人。
一副忠心耿耿、誓死护主的样子。
这次自己提前把人给截胡了。
魏贵人刚开始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结果几个月过去了。
细竹不仅毫无建树,还只会嘴上劝说着自己要稳妥一点。
这让抱负极大的魏贵人如何能忍。
她一度觉得细竹是故意的。
对方就是没有心悦诚服的归顺自己。
所以才会总是不听话。
动不动就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可以。
魏贵人听得心里直冒火。
于是越发觉得细竹不堪大用了。
翊坤宫里。
虞晚看着一点都不慌乱的乾隆,心里纳闷得不行。
这天都快黑透了。
不是已经翻了储秀宫魏贵人的牌子吗?
怎么还能如此淡定的练字呢?
“怎么?就这么不想让朕留下?”
乾隆看着坐立不安的娴妃,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狼毫,挑着眉问道。
虞晚在心里直呼冤枉。
这是她想不想就能决定的事情吗?
怎么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呢?
“哪有嘛,”虞晚的目光里充满了控诉:“万岁爷就会挑刺儿。”
乾隆才不管那么多。
他一向都是随心所欲的性子。
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别说只是翻了牌子,就算是现在这会儿他人都已经在储秀宫里了。
只要想离开,那也能当场就走。
“晚儿,相信朕。”
乾隆突然伸出手,捏了一下虞晚的耳朵,满脸认真地说道。
那副表情,大概比处理朝政大事还要严肃一点。
这突如其来的煽情,让虞晚有些招架不住。
怎么的呢?
刚刚不还在正常的聊天吗?
怎么突然就开始走情感的路线了?
虞晚愣了好一会儿。
才慢吞吞地说道:“万岁爷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一直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着。”
这是虞晚的真心话。
基于对乾隆个性的了解,对方一向不屑于说谎。
所以,只要他说出口的,十有八九不会出尔反尔。
当然了,那些甜言蜜语,虞晚向来不会当真。
“朕就知道。”
乾隆听到这话,眼睛忽的一下就亮了。
嘴角高高扬起,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的得意。
“你不是一直想养一只小奶猫吗?朕明日带你去御兽园选一只。”
情绪得到满足的乾隆很好说话,当场承诺道。
虞晚眨了眨眼,兴冲冲地点头。
“好哦,那臣妾就等着万岁爷来了。”
两个人浓情蜜意了好一会儿。
乾隆才恋恋不舍的从翊坤宫离开。
吴书来从最早的根本看不过眼,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要万岁爷踏入翊坤宫的地界,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样。
不仅笑容变多了,就连性格都变得宽宏大量了不少。
这可是在御前伺候的吴书来求之不得的事情。
要知道,主子心情好,他们做奴才的,也能松口气不是。
钟粹宫。
纯妃看着满脸郑重其事的春兰,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你紧张什么?”
纯妃很不满意自己的贴身大宫女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蠢货。
但是碍于情面,所以她一直不曾把人给贬了。
“娘娘,您就不害怕这是陷阱吗?”
不是春兰胆子小,实在是她觉得自家主子太能折腾了。
就算是再强大的心脏,都受不住这一天天的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