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提膳怎么晚了一些?”
秋桂帮忙把一些小菜摆到桌子上,顺口问了小路子一句。
“刘公公说,之前给咱侧福晋做好的刀削面,被正院的人给抢走了。”
小路子话里的语气带着一些愤恨和不满,他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还吃不饱饭的小太监了。
自从来了西院,跟着虞侧福晋这样的主子,小路子整个人很快就脱胎换骨了。
不仅说话不结巴了,就连脑子都比别人转得快一点。
只不过也许是之前的生活经历给他造成了一些伤害,所以小路子总是不自觉间流露出几分小家子气。
就是有些瑟缩。
不过孙嬷嬷私底下教导了他几句,说西院的奴才,一旦出去都代表着侧福晋的脸面,一定要落落大方一点。
千万不能丢了侧福晋的面子。
后来小路子就慢慢学着改变了。
所以今晚在遇见这样的事情之后,一点也没有隐瞒的就都说了出来。
而且还第一次在外面拉下了脸,说了几句难听话。
要让膳房的人知道,自家侧福晋可不是好欺负的。
“怪道你刚刚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呢。”
秋桂恍然大悟般说了一句,接着又暗恨道:“正院也太欺负人了,真是……不知所谓!”
有些难听话在她心里过了千百遍,却不能宣之于口。
免得留下什么话柄。
孙嬷嬷有些不满地瞪了秋桂一眼,这傻丫头,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儿拱什么火呢?
让侧福晋舒舒坦坦把晚膳用了才是正事。
“主儿,您也别生气,”孙嬷嬷想了想,开口劝道:“这兴许里面有什么内情呢?还是先把晚膳用了才是,这都比平常吃饭的时间晚了好一会儿呢。”
虞晩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一下。
孙嬷嬷心中一咯噔,自家主子该不会是被气傻了吧。
要她说,正院这事儿做的实在不地道,这不是照着自家侧福晋脸面上打巴掌呢嘛。
想到这里,孙嬷嬷慌了,连忙诚恳地说道:“主子,您可千万不能动怒啊,败坏了胃口可就不值得了。”
虞晩放下筷子,擦了擦额头上被辣出来的汗水。
又喝了一杯凉水解辣。
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福晋这么做,结果恐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啊?”
别说秋桂不理解了,就连孙嬷嬷这会儿也有点弄不明白了。
自家侧福晋说的话,听着还挺正常的,但是理解起来怎么就那么困难呢?
“别忘了,今天晚上王爷可是去的正院。”
虞晩心情极好,所以多解释了一句。
转身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去喂小金鱼去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要靠福晋“帮忙”的一天。
看着鱼缸里活蹦乱跳的小金鱼,虞晩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算着日子,距离她和宝亲王吵架已经快过去十五天了。
如果没有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原本就打算明天去找个借口和好来着。
只不过一时间找不到那些十分合适的借口而已。
没想到这顿饭竟然成了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
虞晩绝对有理由相信,福晋的人当时把膳食提回去之后,一定是禀报过了。
但是福晋想着,如果入了宝亲王的眼,那就是她们正院会伺候。
倘若一旦不合胃口,那就是她虞侧福晋的锅。
反正和正院没有关系。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偏偏今个晚上吃的是加了辣椒的刀削面。
依照前一段时间,宝亲王对自己的了解,不用多想,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这膳食是谁点的。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自己正愁着怎么和王爷搭上话呢。
吵架归吵架,那是为了提升感情的小情趣。
但是可不代表自己要与王爷一刀两断啊。八壹中文網
总之,想必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那就喝一点清热下火的荷叶莲子羹吧。
今天晚上的虞侧福晋,依旧好眠。
其他院子里却不太平静。
金格格处来了个不速之客。
“什么风把苏格格吹来了,我这地方简陋,恐怕入不了苏格格的眼。”
金格格一番话夹枪带棒的,语气和表情都充满嘲讽的意味。
自从上次两个人不欢而散之后,金格格再也不曾给过苏氏一个好脸。
本来就是嘛,对方无缘无故的先向自己示好。
后又亲亲热热地拉着自己一起饮茶,那作态跟亲姐妹没两样了。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不理人了。
金格格也是个脾气大的。
要不然怎么可能说话的时候总是得罪人。
所以,她心里不仅后悔,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恼羞成怒。
是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
谁让苏格格一上来示好,自己就接下了她抛的橄榄枝了呢。
这一出一出的,显得自己蠢笨如猪。
“金妹妹这话说的,你这里精致耐看,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院子了。”
苏格格也几分韧性,一点都没有把金格格的冷脸放在心上,反而笑眯眯地夸赞着,还一副真心实意的样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金格格听闻这话,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的表情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起码让人上茶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天色也不早了,苏格格有事直说吧。”
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没有给苏氏留面子,直来直往的,要赶人的心思是毫不掩饰。
苏格格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接着叹了一口气,才神神秘秘地说道:“妹妹可知道,今天晚上,正院那边,可是狠狠打了西院那位的脸呢。”
膳房发生的事情本来就不算什么秘密。
人多眼杂的,总有人把这事情当八卦给说出去。
出你口,入我耳。
这不是就传得人尽皆知了吗?
只不过苏格格是最早一批得到消息的人。
毕竟这才刚发生没多久,对方不仅知道了,还能跑到金格格这里来互通有无。
可见她的确有几分收买人心的本事。
“哦?”金格格有些不太相信,所以脸上就表现了出来,还假惺惺地说了一句:“福晋不是这样的人吧。”
先不说福晋为了名声,是决计干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就光说虞侧福晋,表面上看着是失宠了。
可是晚上王爷来她这里的时候,偶尔会发呆。
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怀念,简直快让人嫉妒死。
再者说,她和苏格格的交情也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与人交往,最忌讳交浅言深。
更何况还是与自己有利益纷争的人。
说不定她刚刚说了福晋的坏话,明天就传到了福晋的耳朵里。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苏格格这大晚上喜欢跑出去的毛病,可不是第一回了。
“妹妹这话说的真好。”苏格格讪讪一笑,心中暗恨,这女人就是虚伪,怪不得后期能得宠呢,但是嘴上却不得不附和着。
“不过西院那位,妹妹心里,真没什么想法?”
苏格格努了一下嘴,低声引诱道。
这才是她今天晚上来找金格格的真正目的,想要借金氏的手,一举除掉虞晩,最后自己再揭发金氏这个劲敌,让她们两败俱伤。
就像是当初的富察格格和黄格格一样。
“我能有什么想法?”
偏偏金格格根本不接茬儿,低垂着眉眼,仿佛自己没有一点办法。
但是说的话却有几分诱导的嫌疑。
果不其然,苏格格急了。
语速很快,道:“给她一个教训也好啊,凭什么让一个丫头片子压在我们头上啊。”
金格格“砰”的一下放下手中的茶盏,义正言辞地说道:“苏格格心比天高,我这个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请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一番话说的苏格格脸色青青白白的。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猛地一下起身,开始放狠话:“好!你别后悔就行!”
说罢,就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好像是一只被人惹怒了的大白鹅,看背影都让人觉得不好惹。
“唉,把茶盏扔了吧,再把椅子好好擦上几遍。”
金格格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反而对着刚刚苏氏坐过的椅子嫌弃不已。
茶盏还能扔掉呢,反正也是她不怎么喜欢的。
但是椅子就不能扔了。
只好多擦几遍,省得自己看了糟心。
司琴立马应下,还开口安慰了自家主子几句:“苏格格就是这样的性子,主子何必与她计较?”
金格格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总觉得,苏氏最近上蹿下跳的,一点都不像原来了。
翌日。
虞晩终于起了个大早。
她换上了一件比较方便行事的衣裳,吃了两块点心后,径直奔向了膳房。
刚开始,膳房的小太监们都战战兢兢的。
害怕虞侧福晋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可是很快就明白了,原来侧福晋是要给王爷洗手作羹汤啊。
于是一个个都牟足了劲,想要帮忙。
毕竟昨天才说过主子的闲话,今天能帮上一点小忙,也算是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
忙活了一上午,虞晩总算是成功了。
她让小柳子提着食盒跟在后面,连衣服都没换,就朝着前院走去。
“爷,虞侧福晋来了。”
吴书来看见虞晩,跟看见了救星似的,顾不得之前王爷的吩咐,立马进去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