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这是怎么啦?咱娘都跟你说什么了呀?”姜尚的睡意也飞走了,支起身子担心的看着姜牧。
“没事!”姜牧随口应付了姜尚一句,躺到炕上把眼睛闭上了。
姜尚见姜牧好像没啥事儿的样子,就也闭眼睛睡觉了,没多久屋子里就传来姜尚的呼噜声。
躺在旁边的姜牧把眼睛睁开,想着顾英华跟他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他跟盛夏在一起的机会渺茫。
之前他还没想到,就只想到了让盛夏嫁给他有,点对不起盛夏。
但是现在想想,盛夏在一个远离父母,远离家乡,这个时候要求她做出一个关乎一生的决定。
这不是欺负盛夏到了一个新环境内心不安,想要趁虚而入吗?
“再等一等吧!总会想到办法的。”最后姜牧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第二天姜牧和姜尚一起去县城买红纸,回来让姜大爷给他写副对联儿。
姜尚一进县城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他上次来县城之前,感觉气氛还是挺轻松的,虽然说不上大家十分活跃,但起码在路上也能看到人有说有笑的,可今天来县城里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感觉县城里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一样,让大家都不敢说笑了,县城的气氛也变得沉闷了很多,一点过年的感觉都没有。
听姜尚这么一问,姜牧也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一些事儿,他叹了一口气,把姜尚拉的离他近了一点儿,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前段时间县纺织厂的厂长,被革委会给调查了,从厂长到各个科室的主任,全都被革委会给扯下来了,现在纺织厂从上到下,基本都是革委会的人在管着!”
“啊?”姜尚听了十分震惊,“现在革委会会那么嚣张了吗?那纺织厂可是大厂啊!说把厂长撸下来就撸下来了?”
六八年刚开始那几年,革委会还十分嚣张,街上到处都是戴着帽子的人,这县城里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这种情况还是七零年的时候变得好了一点。
结果这才消停了三年,这怎么又开始闹起来了。
姜牧也有点心有余悸,“将近年关的这段时间,县城里的厂子可以说是人人自危,革委会会弄了纺织厂之后就没下文了,也让大家的心一直吊吊着。”
他当时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担心了好久,就怕殃及到他这条小池鱼。
后来还是他的师傅看不下去,跟他说他们钢铁厂应该没事儿,又把他们县城厂子之间的关系全都跟姜牧说了一遍。
姜牧这才知道为什么革委会会找上纺织厂。
纺织厂是除了钢铁厂之外他们县城最大的厂子,也是全年流水最多的厂子。
像钢铁厂生产出来的东西,并不会直接的运送到各个供销社去售卖,而是会运到汽车厂,自行车厂,或者零件厂进行二次的加工。
钢铁厂又是国家重工业的基础,关系着国家的发展,革委会也不敢让钢铁厂从上到下的大换血。
而纺织厂除了一小部分的产品会运到手套厂这种地方,其他成匹的布都是直接放到各个供销社直接售卖的。
革委会的人只要把握好纺织厂的大方向,也出不了什么篓子,又是全县的经济命脉之一,这才选择纺织厂的。
“那些小厂子他们看不上,我们钢铁厂他又吃不下去,最后就盯上纺织厂了!”姜牧把事情全都跟姜尚说了。
临了还不忘加上自己的观点,“我看明年是又要乱起来了。”
“他们这胆子也太大了吧?纺织厂那些主任,就没什么反抗嘛?”
“反抗啥呀反抗?那些人是讲理的人嘛?你这要是反抗,他给你扣更大的帽子怎么办?纺织厂原先的厂长就让他们给弄到大西北的农场去了,厂长都这样了,谁还敢说什么呀?我们这小老百姓,就夹着尾巴安安生生的过吧。”
姜牧没有什么英雄主义情节,也不想出风头,就想一辈子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
姜尚听了姜牧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了,他心里知道姜牧说的是对的,这些事确实不是他们小老百姓能插手的。
可他一想到他们大队的李佑,白术他们这些人,就替他们抱不平。
他们明明都是好人,可是莫名其妙的被安上了罪名,还被困在农村坐着繁重的工作。
那些作恶多端,喊打喊杀的人,反而过得特别潇洒。
姜尚心里面也知道这么做是错的,可他一没身份,二无权势,也改变不了什么,除了偷偷给李佑他们送一些好吃的,其他的啥也做不了。
他们兄弟两个各怀心思的去了供销社,买完东西就回家了。
姜牧早就知道县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已经难过过了,现在他心里面寻思一会儿就恢复好了。
可姜尚才刚刚知道这件事情,一想到这事儿心里边儿就难过,憋屈。
姜尚这一年在外面跑大车也长进了一些,并没有把这些情绪在脸上全部表现了出来,神色如常的在家里面儿干着活儿。
正在熬皮冻的顾英华转头看了江上一眼,“你咋的了?我看你心情怎么像不好似的?”
姜尚到底还是顾英华的儿子,养了这么多年,顾英华一眼就能看出来姜尚的情绪不对劲。
姜尚本来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顾英华,影响她的心情的。
反正顾英华也不怎么往县城里边去,万一顾英华到时候担惊受怕怎么办?
几年前革委会的那些人挨家挨户的搜查,姜尚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场景。
可姜尚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今天从姜牧那听到的事情全都跟顾英华说了一遍。
“娘!你说他们突然间要纺织厂,这是图啥呀?”姜牧不解的问道。
顾英华听着就皱起了眉头,革委会这几年都没啥动静了,怎么现在又突然做小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