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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福娃回山(1 / 1)

“你贵姓王吧?”永兴问道,“把你们的高级通话傢伙给我开通借用一下!不需要打借条了吧?”王文招连连说:“不敢当不敢当,您用您用!”

永兴拿过话机发话道:“我是李县令,我是福娃,各战场注意,打扫战场,无论民军、国军、保安军伤员一律搜救,全部回县城外集合,听到请回答,重复一遍,听到请回答!”

连续转达后,传来兴奋的回答声,可以想像他脸上挂着的是什么表情:“我是邱大耿,我是邱大耿,我已知道,我已知道,这傢伙通话就是方便!”

永兴道:“好有好的好处,得不知它更有坏处呢?说不定有了这东西更容易找到你呢?我们没这东西想找我们就难!再见,邱团长!”

接着拉过尹区长交待一番。永兴对电台产生了兴趣,对通讯官模样的人拱手行礼玩笑道:“请教先生,你这傢伙是不是叫电台?”

通讯官忙不迭答道:“是是是,大人说笑了,三少年您的大名头远扬,今日有幸……”永兴制止道:“别拍马屁了,我问你,你这电与天上的雷电是不是同父异母的,一丘之貉?”

通讯官说:“大人天资聪慧,比喻形象,比我理解深刻。”

永兴道:“那为什么你这电不打人天上的雷电打人?”

通讯官回道:“这是人造电,美国人爱迪生发明的,用绝缘胶包裹电线铁铜锡什么的,哦,就是把电隔开,伤不到人,就是伤人,力量也小。”

到也尽量解释得通俗易懂。永兴更来了兴趣:“能不能让你的电打我一下,尝尝什么滋味,甜、酸、苦、辣?”

通讯官说“可以!”

掐断一种线头道,“请大人摸摸断头!”

永兴触摸之下本能地缩手。周围的战友们何尝不新奇?几乎齐问道:“怎么样?”

永兴道:“麻!不是个滋味!”

“哈哈哈!”

“押俘虏回城!”

茅皮山附近,满山遍野不分敌我,活着的、牺牲的、受伤的。保安团自损六百余,民兵死伤仅二十一人。为什么?退一步有什么事?海阔天空,然战争就是解不开的心结,就是碰撞,你找我我找你。说不清来了还是去了,不知是对还是错,依山带水峰回路转,情义连接你我。有一天我们血洒山岗,进退共予,嘶喊如歌!一头狮子带领的一群羊能打败一头羊带领的一群狮子。这场不算小的战役,远定县保安团始终掌控主动,牵制着国军,老百姓安然无恙。翌日小城外河滩,那可叫空前盛会,容不下四五万之众也得容,百姓、民军、保安团,团团围住残存的国军。王师只剩千把人,黄团三百余人。邱大耿宣布道:“看在你们没有为难我老百姓份上,给当官的一个面子,把子弹留下,枪还给国军,送国军出境!”

黄一甲道:“请求恩准我回老家看一看!”

尹天应接话道:“这一点李县令早己想到了,可以,你的士兵暂留城里,我们供应生活,限你七天内返回县城带走你的兵和伤员,若你回老家捣乱,绝不再饶你!”

黄一甲道:“不敢不敢,李县令大仁大义,卑人万万不及,惭愧得很”沈秀才忍不住抢过话头指指点点雷声吼:“你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恩——?成者王败者寇,要是我们打败了,你们还会像我们对待你们一样对待我们吗?家家有土地有饭吃衣穿有什么不好?!你们硬要少数人吃香的喝辣的多数人吃不饱穿不暖,你们他妈的是人吗?国军弟兄们,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打的什么仗,卖的命有价值吗?!滚了你便宜你们了,滚——!”

民军有人嚷道:“让我们与保安团弟兄们一道把这些鬼儿子送出境,我们才放心!”

沈秀才说:“我看可以,只是要统酬一下。”

这最后一决战,初貌似一反机动蛮打,实则含机谋运酬。“去把河妹抬回来吧!”

永兴说,“破个风俗,把她用火烧了,骨灰用个盒子装上,我要把她带回天仓山安葬!”

还是那五个人,春娃子请命带一排兵,韩大一家大小也去了河妹牺牲的那山,那闪垭口。永兴亲自把藏着的河妹抱出来,想想怎么也难相信河妹死了。战斗停下来,睹物睹人,这才有空闲哭。哭,百鹊、大大、石牛、顾铁儿哭,阙一芯哭,春娃子哭,兵士们哭,韩大一家大小哭,哭得哄声震山,哭得抽搐,谁不喜爱河妹呀,看一眼也足了,听他说句话也够了。大大抽搐着说:“河河妹姐姐,跟我悄悄说,她有有了你的骨肉!”

众人听说,哭声轰地升高。当初沈秀才急时促成永兴成婚,河妹终于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了爱到骨子里的人,如今性命都心甘情愿交给心爱的人。贡献最大的不是机关枪、神枪手,而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河妹,财主的女儿。不求你深深记我一辈子,只求别忘记你们的世界我曾来过,不是每个擦肩而过的人都会相识,也不是每个相识的人都会让人牵挂,至少,在今生,在故乡那地方没有错过,爱情、友情我都有了,天大地大能和你相遇,真的不容易。感谢上天没阻挡相爱的鹊桥,别忘了,你们的世界我曾来过。小城县府衙大门外大道上,涌满了百姓,不少小孩子头带白孝布,那是河妹曾教过的学生。专搭的火台上放张干净石板给河妹垫上,浇桐油时,韩大转不过弯子,怒道:“我妹妹替你挨一枪你还要再用火烧一次,从古到今我们这里的风俗哪有这样做的,你太歹毒了吧?!”

众人劝韩大:“李县令作事总是有他的道理,我们有谁不服他的?就听李县令的吧,节哀吧!”

火点燃了。刘参谋高声道:“河妹是为保卫劳苦大众利益牺牲,是女英雄,给河妹送行——!也给牺牲的弟兄们送行——!”

千多支枪向天鸣响,五十挺机关枪悲愤地狂射,毫不吝惜!韩大看到这情形,满足了,心理得以平衡,另加感动,深深感到了生命的意义。百鹊、石牛、阙一芯、大大、顾铁儿、春娃子帮永兴收刨骨灰,将骨盒送去县令官宅正堂供上,点上香蜡。百鹊沉沉地说:“福娃哥,你送河妹回家,我也该回去,我也是李家的人。”

石牛说:“我也该去,大大也该去。”

春娃子、阙一芯都说:“我们也该去!”

顾铁儿嚷着也要去。永兴道:“该去的,不止你们。也好,就叫鹊妹、大大、石牛随我一趟,帮我盘些东西回去!”

黄一甲在我一班兵士的监护下带两手下急急起程返乡,因为他要在七日限期内返城。作为地道的老乡,他本可以与永兴结伴而行的。当他返至木者河,正欲上大拐山时,近百人围来。其中有人说:“告诉你黄老大,我们的弟兄战死在你手上三个,你还有脸回乡?我们的县令饶你我们饶不了你,给我打!”

一拥而上。兵士们睁只眼闭只眼,一顿乱拳脚,黄一甲急道:“乡亲们,我己知错,别打了别打了!”

兵士们方才拦挡。有人说:“你老子知道你打了败仗,两眼一翻,昨日己去了地狱,你敢回去看你该死的老子,大拐山的佃家正等着要你狗命呢,你还是立马转身滚回去吧!当然,允许你吃了饭再走!但必须付饭钱!”

谁会给黄一甲作饭呢?只有保安战士出面,找得就近一小院,顿饭功夫聚来众多大人小孩,仿佛参观珍稀动物,但眼神却想要猎杀珍稀动物。黄一甲果真掏了饭钱,老乡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收下,但保安战士的钱死活不收。看这光景,回去恐怕只有触霉头,搞不好有性命之忧。黄一甲气势汹汹带兵回故地,最终没回得了家,眼见近在咫尺难进门,灰溜溜折身而返,想起进山时朝天放枪的豪气“我黄一甲回来了!”

,不免羞惭伤感。汉仲府扬大人早已知晓远定县风起云涌的均田地运动,但黑云压城时他己退隐井市为商。但树大根深,一天,专署内老属下跑去扬府说:“扬大人,远定县打起来了,动静好像还不小!”

“恩?消息可靠?”

“从远定县内一直传来,沸沸扬扬,现任曲大人己派人去了解。”

“好,去一趟专署。”

见到曲大人,落座问讯了情况,扬大人说:“退居之人不干朝政,但远定县我不得不关心。”

曲大人道:“哈哈,谁不知道三少年与您老的关系?”

“这事曲大人怎么看?”

“难说。让他自生自灭吧!这才是折衷的办法。不过,招呼就不打就在我的地盘动粗,可恨!我倒希望那娃给我出口气!”

“是啊,”扬大人顺势强化道,“管他怎么搞,不但没影响到我们啥,反而对我们贡献更大,官税年年超额交,人人有饭吃,有什么不好?”

“扬大人您这口气像共党呢!”

“哈哈哈哈——!”

“那娃会给你出气的,信不信?我敢保证那娃会派人来拜见你的!”

自生自灭?我就要的你这种态度,不火上泼油就行!扬大人心道。告辞。五天后,永兴回到了天仓山。小的们都上坡干活去了,只有老人在屋。“爹,福娃回来了。”

永兴刚走到院坝,一头跪下。“爹,您身体还好吗?女儿回来看您了。”

百鹊跪下行了个江湖礼。石牛、大大也跪见:“大伯,您老还好吗?”

“娃儿们快起来。河妹呢?你手里端的个啥盒盒?”

永兴流泪,百鹊、大大跟着流泪,石牛眼圈湿了。“她她死了?”

老人眼泪还未落下,声调已变成了抽泣。“乡上来给我报信,只说你打赢了,可没说河妹死了啊?我的好儿媳妇儿呀,她是咋死的?你不是有神眼神速吗?”

大大为了述说清楚,揩把鼻涕整理整理心情道:“当时在一个山上,福娃哥正在观察前面,没注意后面,我们都没看到,河妹姐姐看到了,挡在福娃哥身后,举枪都来不及,河妹就中弹了。”

永兴哭诉道:“是河妹救了我,要不今天,我就看不见爹了。这盒子里装的是河妹的骨灰。”

老人一把一把地揩眼泪:“是她欠你的,是她欠你的!”

许久,问道,“你去河妹家了吗?”

“去了,我”“不要说了,不用再说了!”

老人的眼泪又涌如泉水。三天后,该来的人都来了,不必来的也上了天仓山李家,沈欣阳全家出动。按正式葬礼,将盒子放入棺材,抬送去了葛氏坟边,百鹊、石牛、春喜小弟们披孝引灵,永兴亲自抬头杠。安息吧,河妹,生命两隔,舍不得有什么办法?你在那边我在这边,木者河依望着天仓山!送走了河妹,永兴说:“鹊妹,你们三个先回城吧,把沈欣阳带回去交给邱大哥,我还要留几天,我写了封信,把它带给沈先生,千万交到手,也不许偷看,别大意弄丢了。”

百鹊一跳八丈高:“你不走我也不走!”

永兴道:“好鹊妹,你们先回去再说,我要一个人呆一段时间,想回来再回来就是!”

怀着依依不舍又疑惑的心情,不断挥手告别老人、全家人,百鹊、石牛小两口下坡了,沈欣阳的两随从帮助抱小孩。两天回到县城,百鹊几人首先去县衙。沈欣阳抱过小孩道:“大叔我回来了,叫外爷!”

沈秀才问:“永兴呢?”

接过小外孙道,“一月不到长胖了!你们母子享清福啰!就是为了保卫你们幸福,你老子他们浴血奋战!”

沈欣阳说:“他爹实现了诺言,太平本是将军定,将军也要享太平!他说过这句话。这下我又可以去当先生了!”

百鹊递上了永兴的信。沈秀才打开首先看到了信尾县令大印,大惊失色,因为永兴走的时侯把大印交他保管,这不事先写好的吗?“沈先生,韩大哥,我李永兴虽年少,经风受雨多多,世事磋砣,感到累了,我想清修些日子。反省人生世间至道,现在我交待几件事情。一,宣尹天应进县衙任远定县警察科长,沈先生为县令助理,韩大为财政科长,与邱团长,刘参谋组成议政会,分工合作,共同打理县务。决断仍以我李永兴的名义。二,有拿不准的大事,派人报我。三,准备好丰厚的山货特产礼物,去汉仲府看望扬大人安否?并向专署汇报县情。四,我的俸薪,先保留,按月给我送来家用。五,我的官宅暂叫邱团长、尹天应二人共居,以免闲话。和平时代无军事有是非,此信为令,以印为证。”

沈秀才看完信,一屁股坐下道:“坏了!”

大大几人急问“怎么啦?”

沈秀才喃喃道:“未必远定县从今以后就太平了?”又道,“这事以后再说,先按他的指示办!”

永兴回天仓山后,方才带回指示,更没打算让尹天应自带旨令进县衙,总比在城里先亮底牌好得多,少年处事老道。出了县府大门,各回单位,百鹊的疑惑更重了,自言自语道:“福娃哥怎么回事?”

虽是自言自语,石牛、大大听得明白,石牛说:“过年我们回天仓山问问不就得了?”

百鹊说:“牛二哥,你是不是该带大大回石板山玄耀玄耀了?你妈姓啥?”

石牛说:“我妈姓唐啊!”

“我以为忘了你妈姓啥了呢,还有一件事,保你忘得一干二净,没良心!”

这倒使石牛吃一惊,摸摸脑袋搓搓耳朵说:“鹊妹你先别说破,让我想想!”

“赌你三天三夜想不到!”

石牛一字一顿边回忆边说:“你是不是说,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说五年以前十三岁的一个初夏的一天我逃命去万僧寺,路过一个山上一户人家,那家人接济了我,我该去谢恩了?那家有个老翁!”

“聪明!”

凭少年县令的声望人气,帮工的人绰绰有余,修个袖珍型亭子六天就成形了,先粗后细的装璜也已完成,那亭子修在湾脚乱石团边,上层铺了张禅床。冬天冷,永兴就搭床被子在腿上,啊!听着山音听着瀑流声响如同催眠曲,开始正式修禅了!这时侯是不能想河妹的,不是无情而是道。提得起放得下,一坐两时辰过去,看看瀑流,起坐去乱石团上飞步活动气血,否则会因禅而枯,因利生弊,坐枯禅了。永兴就在县府退引幕后,安个舒适的禅修之床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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