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简临第一次接触方家,是在他22岁这年。
方家给已逝的方老爷子过100岁生忌,算家族大事,全家所有亲属、小辈必须出席。
方骆北也回了,带了刚好在休假的简临,两人在方家的大豪宅里一露面,唰唰唰的全是审视的目光。
简临同时感觉出来,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怕方骆北。
连带着看他,都好像有些忌惮。
后来简临才知道,他骆叔叔以前名声不好,那是在娱乐圈,在方家,他地位超然,毕竟同辈里出了一堆烂泥扶不上墙的败家子,只有方骆北混得风生水起,还能凭一己之力拉高方恒集团的股价。
这不,上周三又涨停了——简临主演的一部电影上映五天票房超十亿。
股票市场向来望风而动:简临好,就是方骆北好,方骆北好,就是方恒好。
涨、涨、涨,一直涨,涨到停!
简临私下里跟方骆北揶揄:“那我不是能在你家横着走?”
方骆北牵着他的手,捏了捏:“你在我这儿,什么时候不是横着走了。”
简临说了句实话:“我还以为会有那种剧情。”
方骆北看看他。
简临低声:“你家里人给我几千万,让我离开你。”
方骆北瞄简临。
简临自己想想都要笑,不对吗,不是该有这种剧情的吗?
方骆北跟着哼笑。
简临又改口:“不对,我要是和你分了,你们家股票要跌了。”
问:“跌停?”
方骆北捏简临的脸:“跌停?破产吧。”
简临拍他的手,装凶:“松手!”
就这么凶了一次,动静稍微大了点,还是在没什么人的院子里,结果转天就被传成了:方骆北被简临吃得死死的;简临管得严,简临很凶;方骆北被简临榨干了。
简临:“???”
方家人口多、规矩多、事儿多,简临来的第三天,才见到了方骆北的父母和弟弟。
方父方母和简临预料中的一样,都是威严的大家长,方母给了简临红包,方父坐下来聊了几句,问了些家中日常,礼数周到,就是太忙了,没坐多久便起身去见其他亲戚。
方骆北的弟弟方景沅全程没说话,父母一走,他也起身,被方骆北喝住。
方景沅不耐烦地转身,一脸厌烦:“干嘛?”
方骆北:“叫人。”
方景沅冷嗤,翻眼睛,正眼不看简临。
方骆北:“听说你前段时间在港岛赌马……”
方景沅顿时收敛神情,看向简临,口气正经:“简哥。”
方骆北:“滚吧。”
方景沅转眼看向方骆北,目光冰冷,后退几步,转身走了。
简临还奇怪:“他喊我哥?”方景沅比他大不少。
方骆北:“要不然?喊大嫂。”
简临转了转眼珠子:“可以啊,我接受。”
方骆北笑。
后来走生忌流程,简临站的也是“大嫂”的位置,方家就是这么安排的,方骆北也理所当然地带着简临,其他亲属有疑惑只敢拿眼睛看,不敢多问,只有方景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结果非休息日的当天,方家的股票又涨停了。
简临眼见着好几人边参加生忌边看股市k线,悼念方老爷子的哀伤半分没有,看着红线的喜悦之色倒是溢于言表。
简临忍不住对方骆北感慨:“大家还都挺现实的。”
方骆北却说:“明天周五,你应该还能买个涨停。”
简临已经摸懂一点买方家股票的路数了:“那我们再多留一天?明天还能涨。”
方骆北教他:“哪天吵架,就去买跌,也能赚。”
简临这么多年,跟着方骆北学了不少:“不用吵,你把对我的微博关注删掉,删完买跌,过几天就说手滑了加回来,再买个涨。”
方骆北:“你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简临轻哼的神情和他有六七分像,又耸肩,说:“那没办法,得提前给你赚养老钱。”
周六,方骆北带着简临提前离开。
被甩在身后的豪宅像一个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沉默的巨兽,方骆北说,如果不是生忌,他一年也未必会回来一次。
简临根本不在意方家,这么多年,方家只是一个符号,嵌在方骆北的名字里,除此之外,毫无存在感。
简临:“所以你真的只是小时候走丢了?”不是传说中的什么所谓的私生子,更不涉及什么豪门恩怨?
方骆北:“嗯。”
简临看出来了:“你爸妈好像很忙。”对大儿子不怎么在意,对小儿子近乎放养。
姿态也很高,没有普通家庭父母对儿子的关怀。
方骆北:“家族资产以后有信托去管,不用担心养老,也不用担心子孙后代败家。”
孩子是血缘延续和面子,必须有,但没那么重要。
说白了,亲情淡漠。
他们把他认回去,也只是认回去了,谁都没有十分激动。
简临心想,他骆叔叔在当年,应该是有些失望的。毕竟他叔叔才是归家的孩子,而归家的孩子,却没有得到该有的期许与爱。
简临:没关系,我爱他。
我会一直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