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柚柚不由自主地两手交叠,抠了两下,慢慢地想着。
是不是有点早啊?
而且爸爸妈妈也没有同她说过怎样才可以结婚啊。
路柯鸣等了许久,见于柚柚却依旧毫无反应,他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眼中的期许渐渐消散。
但路柯鸣只是若无其事地轻笑一声,他看着于柚柚收回的手,垂眸握住了于柚柚的手。
而后他在于柚柚面前蹲下了身,将脸贴到了于柚柚的手上,抬起头看向于柚柚,一双眼眸含情,眼底是盈盈笑意。
“柚柚,你看我今日可好看?”
那日宁越也是这般跪坐于她的身前,笑意盈盈地对她撒娇,她可会喜欢这般?
于柚柚感受着手心里的温热,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一阵痒意在心头弥漫,吓得她赶紧收回了手。
在她收回手的一刹那,路柯鸣的目光凝固了下来,看着她不停摩挲手指像是嫌弃的模样,路柯鸣勉强笑了一下,可一滴晶莹的眼泪却从眸中流下。
察觉到此,路柯鸣快速将脸上眼泪拭去,又扬起了一个笑容。
他精心打扮了许久的模样,皆是为了讨她欢喜,若是因为这泪水弄脏了妆,她会不喜欢的。
路柯鸣站起身,慢慢走到了于柚柚身边,让她没有分毫后退的余地,垂眸低声说道:
“求你爱我,柚柚。”
只能爱他。
于柚柚愣愣看了路柯鸣半晌,表情有些飘忽不定,刚想应声又看到地上的宁越,又问道:
“宁越怎么死了?”
路柯鸣见于柚柚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抬手捧起了于柚柚的脸,似笑非笑道:
“我杀了他。”
“你杀了他?”于柚柚表情更加惊讶,像是完全不可置信一般,“你怎么能杀了他的?”
“可我已经杀了。”路柯鸣的手指摩挲着于柚柚的柔软的脸颊,眼中水波盈盈,轻声问道:“柚柚要因此恨我吗?”
于柚柚定定地看着路柯鸣近在咫尺的脸庞,半晌没有言语。
路柯鸣怎么可能杀得了预言?
“恨我也没办法。”路柯鸣并不知于柚柚在想什么,他的视线落在于柚柚清澈明亮的眸子中,嘴角微微扬起,眼波辗转,“谁叫柚柚这么任性。”
他做得还不好吗?明明已经不问不想不看,她却还是要选择他人。
“怎样做?”于柚柚眼中有了几分疑惑,不解地看着路柯鸣。
路柯鸣却只微微一笑,并不想说起这个话题,牵起了于柚柚的手。
于柚柚还想开口再问话,却发现自己却被控制,无法动作无法言语,只能被路柯鸣牵着走。
于柚柚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路柯鸣没有了精神力依然可以让她噤声,她艰难地用余光去看路柯鸣。
可路柯鸣却像是并未发现于柚柚的着急一般,只与她十指紧扣,将她带到了堂前站定。
于柚柚本来还想动作,可却在注意到他手中的冷汗后渐渐停下来,用余光像路柯鸣瞟去。
表面看着云淡风轻的人,原来这么紧张。
虽然于柚柚还未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她现在却觉得也并非要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总归是能弄清楚的。
在于柚柚思索的时候,牵着她的路柯鸣终于有了动作,清冷的声音穿透了混杂着血腥与浊火的夜色,泠泠地说道:
“一拜天地。”
于柚柚从未去过喜宴,此时也不知要做何事,她还未反应过来就不受控制地转过了身,朝着堂外拜了一下。
“二拜高堂。”
堂中空无一人,路柯鸣无父无母,而于柚柚的爹娘又远在千里之外,自然是无人能为他们证婚。
但路柯鸣却像是并不在意,他的手紧紧地攥着于柚柚,丝毫不愿松开,牵着于柚柚朝空无一人的堂中拜了一下。
而后他转身面对于柚柚,幽黑的眼眸凝视着一身凤冠霞帔的于柚柚。
夜色弥漫,在一身喜服的映衬下,路柯鸣的脸分外苍白,像是一块毫无温度的玉石,却又笑着启唇喊道:
“夫妻对拜。”
于柚柚被迫弯下了腰,与路柯鸣拜完这最后一拜,见路柯鸣不再说话,她便想应当是结束了。
便期待地看着路柯鸣,等他放开自己。
可路柯鸣却丝毫没有解开控制的想法,他看着于柚柚眼中的着急,眼尾弯了弯,继续说道:
“别急,还未结束。”
他凝视着于柚柚,像是在寒冬饥饿的野兽,漆黑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吞食干净,可他却忍耐着,朗声说道: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天地为证,在此立誓。从今尔后,夫妻恩爱,绝无二心。生死相随,白首不离。”
“若违誓言,便是欺天。期天之罪,三界除名。身死魂消,永无轮回。”
于柚柚听着这话,表情怔愣了一瞬。
对于三界众生而言,这身死魂消不如轮回便是最为可怕的诅咒。
但路柯鸣拿这当誓言。
但无论于柚柚怎么想,路柯鸣也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也不用她同样发誓,仿佛就是他一人之事。
路柯鸣一人将这婚礼仪式走完,到了礼成之后才敢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愿意放开对于柚柚的桎梏。
仿佛这样,他就不用从她嘴中听到拒绝,在她身上感受到反抗。
这婚礼便像是半句诺言,路柯鸣是那死死抓住了浮木的溺水之人,在长久的不安与惶恐之中,终于得到了神明的承诺。
这诺言其实太过虚幻,却足以让路柯鸣欢喜得头脑晕眩,他是饥饿良久后终于得到食物的野兽,一时得到了满足。
但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