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的人是路柯鸣。
于柚柚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画卷,许久没有动作。
她的眼眸是一望无际的深黑,其中装着让人无法看懂的情绪,画卷中路柯鸣的身影映在她的眼眸中,泛着粼粼波光。
过了好一会儿,于柚柚才平静地移开视线,淡然地看向时光老人。
时光老人微微笑着,对于柚柚说道:“预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了。”
于柚柚没有回答,她垂下眼眸,像是在想别的事情,过了半晌才对时光老人说道:“让我看看路柯鸣的未来。”
她顿了一下,又接了一句。
“如果我没有醒过来的话,他的未来。”
时光老人安静了下来,又笑了一声,感慨道:“主人变了许多,以前你总是怠慢于这些事,从来不愿意花时间去了解过去的事情。”
时光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另一幅画卷。
画卷中的人依旧是路柯鸣,只不过画中的他比于柚柚现在见到的要阴冷许多,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感,像是一具冰冷的雕塑。
路柯鸣的周围是一片废墟,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脚边流去,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长满毛发身形狰狞的变异人类尸体。
地表燃烧着火焰,树木被烧焦,昏暗的天空飘扬着白色的草木灰,又或许是骨灰。
但站在画面中心的路柯鸣却无动于衷,冷眼看着这一切。
“即使主人没有醒过来,他因着主人的庇护,也比普通人命硬许多。”
“他的身体不同寻常,龙血与人类血脉无法共存,可他又从暗星身上获得了大半的能量,那些能量能够压制他体内的龙血,延长他的生命。”
“可即使延长,按照他身体的状况,也撑不了多久。”
时光老人看着画卷中的路柯鸣,叹息一声,又接着说道:“他太过偏执,以一己之力吞噬了暗星,毁掉了整个人族。”
“只是这样他吞噬了暗星,主人的庇佑就无法再保护他,暗星的力量最终占据了他的身体,他彻底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于柚柚看着画中双眼空洞的路柯鸣,转头问道:“就这些了?”
“预言本体不在这里,我只能看到这些。”时光老人点了点头。
“嗯。”于柚柚随意点了点头,看向旁边再次打开的通道,抬脚走了进去。
而于柚柚和时光老人说话的这段时间,外面的路柯鸣也就才走出一步,并没有发现于柚柚消失了一会。
于柚柚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仰着头看向路柯鸣,笑着说:“路柯鸣,你抱抱我。”
路柯鸣脚步一顿,低头看向脚边的小狗,眼中漾开了点点笑意,他应道:“好。”
在他们离开后,甬道的门关上,黑衣人凭空出现在刚刚那间画卷空间的半空,黑色的雾气将他周围遮盖得严严实实,他看着画卷上的画面,停留了好一会儿。
时光老人安静地站着,对黑衣人的出现置若罔闻。
——
两人出去时,沈明华几人早已等候在外面多时,方子昂正在不停地抱怨。
“靠,我就知道是隔壁那小子偷了我的玩偶,他以前就总是觊觎我的东西,我说是他拿的他还不承认,我妈还不相信我,说我冤枉他!”
方子昂嘀嘀咕咕了半天,就叶离搭理了他一下。
“你刚刚才说你没有兔子玩偶。”
方子昂尴尬地挠了一下头,“小的时候的事情嘛,我现在才不喜欢那种东西了!”
“不过阿离,你看到的是什么啊?”方子昂凑到叶离身边问道。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叶离随意答了一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看着周围的街道,等得有些焦躁:“于柚柚怎么还没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路柯鸣抱着于柚柚,从黑暗的甬道中走了出来。
从里面出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明华,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路柯鸣,眉心动了动,似乎是想问什么。
但碍于有旁人在场,沈明华只是动了动嘴唇,并未问出口。
路柯鸣淡淡看了一眼几人,抱着于柚柚走在前面,回了李阿婆家。
——
第二日,李家村发生了一件大事。
对于柚柚几人而言,又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
李家村的村民去了陈清秋以前居住的城市,偶然间路过了他以前教书的南城中学,了解到了陈清秋被下放到李家村教书的原因。
他在南城中学教的带了一个高三的班级,与班中一名叫张诗琪的女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只是没过多久,张诗琪就出来指认陈清秋对她实施了猥亵,并且拿出了一段陈清秋尾随她,跟着他进入巷中的监控,虽然没有那巷子里面的监控,但已经有大部分人相信了张诗琪。
开始陈清秋拒不承认,只是后来越来越多的证据被拿了出来,班上也有好几个同学出来替张诗琪作证,陈清秋在平日总是与张诗琪过度亲近。
一时间,陈清秋从受人爱戴的老师,变成了一个丧尽天良的禽兽,如过街老师一般人人喊打。
即使南城中学的校长看重他的才能,也无法与舆论的压力相抗衡,陈清秋还是被开除了。
陈清秋丢掉了工作,街坊邻居也都知道他的事情,他在那座城市熬了三年,后来又被打断了一条腿。
最终陈清秋还是远走他乡,来到了李家村这个偏远的地区教书。
虽然生活艰苦,但这里没人知道他那些陈芝麻旧谷子的破事,他又变成了一个受学生爱戴的老师。
只是今天,正义的村民将陈清秋邪恶的本性挖了出来,挨家挨户地通知了街坊邻居,没过几个小时,学校里有一半的学生没去上课,陈清秋又变回了那只过街老鼠,所有人都恨不得踹他几脚。
除了李阿丑。
对村民来说,这是这个沉默寡言的丑八怪第一次疯狂的爆发。她站在学校门口,盯着每一个放学的学生,若是有任何一个人在议论陈清秋的事情,她就会上前和他们撕打。
以前她的父母不让她上学,天天让她去放牛和干活,她的力气比那些学生大了很多,绕是村里的男孩子都打不过他。
陈清秋没来上课,学校里只有另一个老师,无奈之下,他只能通知了陈清秋。
没过一会儿,陈清秋就瘸着一条腿,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学校门口,上前扯开了正和其他人扭打在一起的阿丑。
阿丑洗得发白的衣服扣子因为撕打被扯开,头发凌乱得像一个鸡窝,脸上被抓破了皮,一言不发地站在陈清秋面前。
陈清秋看着这样的阿丑,没有骂她,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拿出老师的威严训诫他。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失去了那个资格。
于是陈清秋只是叹了口气,脱下了外套披在阿丑的身上,只是衣服落下时周围的同学发出了一阵唏嘘,他的手僵了许久。
陈清秋退后了一步,离阿丑远远的,对她说:“走吧。”
阿丑跟了上去,恶狠狠地转头看向后方起哄的男生,那眼神吓得那男生抖了一下,只敢在阿丑走后骂一句。
“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