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鬼主意?”
白佑安柔柔地笑了,他一把扯住宋清朝,“别跑。”
宋清朝衣服被他勾住,却较着劲偏不跟着他走。“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白佑安极其无辜地说着,但还是将人往外扯。
“放开!”
宋清朝一使劲,直接挣脱了他钻回了马车里。
白佑安在马车外闲适地挑挑眉,而后也钻进了马车里。
他堵在门口,一脸坏笑地看着宋清朝,“自己脱。”
宋清朝瞪着眼睛,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前,“你你又是故意的。”
白佑安“啊”一声,慵懒又耐心地低头整理着手上的药材和绷带,“你的伤还想不想好了?”
宋清朝别扭地说了一句“想”。
但是一想到昨天好生生地被人怀疑了,她又不想让白佑安给她上药,便嘴硬着“我自己来。”
白佑安举在半空的手不动了,“你确定?”
他挑着眉,就将药递到她面前。
宋清朝赌气地将药拿到手中,声音淡淡的,“你下去吧。”
“行,那小的就下去了。”白佑安转头就走,丝毫也没有停留。
宋清朝确定他真的离开了后,这才将手里的药放下,而后慢吞吞地脱下了衣裳。
肩上的伤不深,但这几日她一直没闲着,这伤口是好了又裂开,哪怕白佑安的药再好,也经不住她折腾。
果然拆开纱布的时候,她手直接抖了一下,嘴里猛地吸了口凉气。
血凝住了,和皮肉一起粘到了纱布上。
她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决定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撕开。
“别撕,伤口会裂。”
又传来了白佑安懒散的声音。
宋清朝疑惑地搂住自己的衣服,而后四下寻去。
“别找了,我在这里。”
车窗的幔帐处颤抖了两下,随后一个白佑安侧脸的影子便打在了上面。
宋清朝不用想,都能知道白佑安此刻定了倚在了车轮上,眯咪着眼睛,摇着扇子晒太阳。
“用纱布浸着温水,一点点将血块软化,慢一点,别想着快。”、
宋清朝歪着头看那影子,怀疑白佑安是不是趁她低头时偷看了。
“别想了,我没看你,快上药。”
宋清朝没搭理她,但仍听从他的话一点点弄着伤口,可没一会,她的头上就浸出了一层薄汗。
白佑安:“累了?要不要我帮你?”
宋清朝瞬间又开始动起来,“不用,我自己能行。”
白佑安点点头,“好。”
他低着头摆弄着扇子,“昨日,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喆儿如何,也不是你能左右的,是我的说法让你误会了。”
他等了好久没有回音,不免心里有些急。
突然听见“砰”的一声,让他原本就紧崩着的神经直接断了。
白佑安想都没想直接越上了马车,生怕宋清朝在里面出了事。
这短短的瞬间,他还埋怨自己为何那么听他的话,将虚弱的她独自扔到了马车里。
掀开车帘,
白佑安和事情之前两个人瞬间都呆住了。
宋清朝半弯着腰站着,半举着的双臂瞬间裹住了自己的衣服。
而白佑安当机立断地松开了拉着门帘的手。
宋清朝呆愣着看着脚下打翻的水盆,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躲什么?”
“啊,我没什么。”白佑安语气渐微,“我以为是你出事了。”
宋清朝:……
她慢慢坐下,“咳,那个,你能帮我缠一下绷带吗?我后面够不到。”
“好。”
白佑安重新掀开了门帘走进去,绕过了扣在地上的水盆,脚步踏在薄薄的水面上,发出的声音黏腻地钻进耳朵里。
他视力不好,只能凑近了看。
宋清朝侧对着他,露出了白皙的半个肩膀。
轻柔的动作,一点点在肩上散开,
滚烫的呼吸,从旁柔柔地拂来,吹进她的颈窝整个人都是暖暖的。
“白佑安。”
“嗯?”白佑安轻轻地应了着,声音模糊又温柔。
“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柳喆儿是病死的,我估计是疫病。”宋清朝眼睛盯着自己被光照着的发梢。
白佑安依旧是“嗯”了一声,不过较比前一句沉稳一些。
他一圈一圈将纱布替她缠好,又将她的外披拉起来盖到身上,而后挽起袖子去收翻倒的水盆。
宋清朝拉着衣襟看着不紧不慢的白佑安,“你不担心吗?”
白佑安将手里浸着水的毛巾悬空在水盆上,双手一用力拧出水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吗?”
宋清朝抬头又看向窗外,眼里清明不再。
可能人就是天生对没经历过的事情会比较恐惧吧。
她没经历过,但只是听冯少澄的形容,便觉得那是一场人间炼狱。
“别怕。”
宋清朝不免笑了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懒散地倚靠在窗口,“你怎么总说别怕。”
白佑安停下动作,想了想,突然笑出了声,眉眼柔和。
“因为我在,我可以保护你。”
他偏头转向宋清朝的方向,阳光撒在他半敛的眼睫,像是消融的春雪,明净清澈,不沾染一丝的冷意。
宋清朝也不免笑了,“好吧,那我们就好好珍惜一下现在悠闲的日子。”
说是悠闲,但其实一点也不闲。
连续几日,队伍中不断有人发热,呕吐,严重的已经有了抽搐和昏迷的症状。
但宋清朝他们没有办法,药方还没有研究出来,他们需要去试。
于是宋清朝担任起了照顾病人的任务,柳喆儿采野菜尽量改善大家的伙食。
他们没有让宋清暮做一些什么。
他余毒清了后,身子要将养个两三年才能好,体质正是差的时候,宋清朝不敢让他去冒险。
染病的人整日喊着停下歇一歇。
但瘦猴说不能停,必须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城镇里,大家才有活路。
宋清朝和白佑安都明白,这个办法在现阶段对所有人都好。
但是他们理解,不代表所有人的理解。
有点人走累了,又被病痛折磨,妻离子散,走到漠北也不一定有活路。
等晚上入眠时,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