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朝醒过来时,睁眼便瞧见一片血红色的天。
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火烧连营的那天。
直到弟弟那张冷峻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她才反应过来重生不是一场梦。
“长姐,你醒了。”
宋清朝“嗯”了一声,本想笑着说她没事,可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你再休息下吧。”
“不用。”
宋清朝搭上宋清暮递过来的手,勉强想要站起来。
瘦猴不愧是常年混迹在官场的人,这鞭子打得每一下都是伤皮不伤骨。
只是看着凶一些,但不至于要了性命。
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镯子也重新恢复了碧色。
一路从城内走到城外,可真没少收集好吃的,银两也花了一半出去。
好在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哪怕是新出炉的包子,她现在拿出来也不会坏,甚至还能冒着热气。
存的东西越多,她身体需要消耗的能量越大,倒也没想过这些东西会让自己晕倒。
如果能再次遇到那个人就好了。
她抬头皱眉看向前方,“前面怎么如此吵闹?”
“是小翠。”
宋清朝拍拍宋清暮的手,“嗯,这手伤了就不要用了”。
“好。”
宋清暮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让宋清朝欣慰不少。
她想往前去寻小翠。
阿竹果然来了。
她很清楚,逼死自己娘亲的不是瘦猴,他只是执行者,而非主事者。
况且瘦猴背后,绝对不是一批人。
一批要她生,一批要她死,一批要她痛不欲生。
前世有人要弟弟的一双手,那这一世,弟弟的手就不能好。
她帮瘦猴完成任务,也保全自己。
只有她们足够惨,那些人才放过他们。
宋清朝刚迈出两步,便听见身后也唧唧喳喳的,还有马鞭疯狂扬起的声音,她不用想就知道,来人定是大渊最尊贵的长公主,也是她的知己,李烟竹。
她捏着宋清暮的手腕,猛地回头。
便瞧见那人身着鹅黄色圆领袍衫,胸前的衣襟不羁地随着风儿飘起。
有多久没瞧见阿竹这恣意妄为的模样了。
前世若不是为了她,大概也不会沦落到远赴西北和亲,惨死在床榻的下场。
都是畜生!
马儿裹胁着沙尘,跑到了她面前,那上面姿色靓丽的小公子利落地从马上翻下来,手里还抓这个身穿白衣的公子。
“朝朝!”
宋清朝抓着宋清暮的手腕又是一紧。
她有千言万语想跟李烟竹说,想把所有的委屈难过统统都告诉她,但是她不能。
“你怎么样?”
李烟竹下了马,就直奔宋清朝,那股子劲若不是担心她身体受不了,能直冲冲给人撞飞。
宋清朝却没有李烟竹那么激动。
她脚步却往后退,咬着唇不言语,眼眶通红地看着李烟竹在侍卫身上扑腾着,大吵着要见她。
瘦猴一脸阴沉地走出来,“何人再此胡闹!”
他鞭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的泥水迸溅了她一脸,“现如今,是谁人都能随意拦截朝廷押送队伍了是吗?天子脚下,岂容你等放肆,抓起来!”
“诶,你这人!我可是……”李烟竹张牙舞爪地乱叫。
“我劝你放开她。”宋清朝抹了把脸,无奈地叹气,“她可是长公主。”
“你说是就是?”
瘦猴哼一声,“把他嘴塞起来。”
“喂。”宋清朝皱眉,扭头一脸认真地对瘦猴说:“你会后悔的。”
瘦猴嗤笑,“别说这个。”
他手背在身后,“敢问大小姐,您这一闹再闹是要做什么?三翻四次拿长公主威胁我,这笔买卖可就做不长了。”
“她真的是。”宋清朝无所谓地吹指甲,“谁人不知长公主嚣张跋扈,如今你得罪她了,你主子保得住你吗?”
瘦猴嗤笑,连着鞭子都颤了颤,“那长公主保得住您吗?”
宋清朝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睛弯了弯,“怎么保不住呢?”
宋清暮这时也开口了,手指向那被绑住的人,“她真的是长公主。”
瘦猴嘴角的笑停了几分。
这时小翠也挤开人群冲了进来,直接跪在地上,“公主,属下来迟。”
瘦猴这下是彻底笑不出来了,骤然变了脸色,“咚”的一下跪了下去,“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请公主恕罪!”
随后姐弟二人随着哗啦啦的一片人,跪到了地上喊着“公主千岁”。
李烟竹却浑然不想搭理这帮人,她快速地扯下绳子和嘴里的破布,掏出了令牌摔在了瘦猴脸上,“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哪怕宋清朝现在是低着头跪着,她也能想象出阿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
“朝朝,你快起来,跪着做什么?你身体不好。”
“公主,罪臣不敢。”
李烟竹呆愣在原地,原本含着泪的眼睛,终于是落下了雨点。
她咬着唇,不敢相信,“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公主如此是折煞小女了。”宋清朝慢慢抬起了头,清明的眼睛布满红血丝,“我爹爹下落不明,娘亲尸骨无存,如今怕是无法再与公主相交了。”
“不是的朝朝,你听我解释……”
李烟竹的脸色由红变白,她想过朝朝会怪她,怨她,却没想到会如此冷漠。
那眼神冰的能把人冻死。
如若没注意到朝朝的小指在有频率的动,她怕是真就信了。
“解释?解释什么?你们听我爹爹的解释了吗?”宋清朝猛地拜了下去,“恳请公主放过小女,往日种种,朝朝满心感念。”
李烟竹低头看着,一声不发。
直到小翠轻声喊她,她才回过神。
她歪头狞笑一声,轻念着“满心感念”四个字,然后伸出了脚抵起了宋清朝的下巴,“所以,你们宋家就是这么感念的?私藏叛贼怎么敢的啊?”
“请公主明察!”宋清朝的声音颤抖,但满脸写满了倔强,“我宋家,从不愧对忠孝二字。”
“忠孝?”李烟竹发狠地用脚踢开了宋清朝,转过身不忍看,“我看是可笑。”
她闭上眼睛的瞬间,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枉我多年待你如亲姐妹一般。”
“亲姐妹?”宋清朝也魔怔地笑了,“小女不过就是公主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玩伴。”
“是吗?”李烟竹狠心擦掉眼泪,转过身蹲下,一把捏住宋清朝的脸,露出了狰狞泛黑的伤口,“瞧瞧,这么漂亮的脸蛋怎么就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