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娇娇站在北山山脚,抬头看向面前的山林。
山体投落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笼罩着傍山的小径。路旁的树丛模糊成团团黑影,在风中恣意地摇晃,发出阵阵沙沙之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蹑手蹑脚地藏在那里。
“我们走。”她将手搭在腰间刀柄上,对肩头的唐小黑说道。
走在上山的小路上,她看着周围浓密的林子,低树为帷,高树为幕。
即便是白天,整个北山的林子中都很是昏暗。
“这是什么?”她注意到山路两边,有一些树看起来很是奇怪。
就拿她眼前的这个树来说,树干的形状看起来很像是人的形状,就连树身上都粘着一些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衣物。
眼前的树不算太粗大,仅比她的腰身粗上几分,她拔出长刀,对着树干砍去。
“咦?”她收刀看向树身上被砍出的豁口,有些惊疑。
她虽未使用灵气,但以鸣鸿刀的锋锐,一刀下去,竟只是砍开一道不大的豁口。
而紧接着,从那豁口处冒出大量的绿色液体,看上去很像是树化之人的血液。
“这树,难道是活人所化?”看到这一幕,唐娇娇再联想到在临安城中所见的树化之人,不禁怀疑。
她这般想着,再次挥刀,这次用上了灵气,泛着蓝色荧光的鸣鸿刀划过,很轻易便将树身拦腰砍断。
只见那被砍断之处,潺潺汩汩地冒出大量绿色液体。
随着绿色液体的增加,空气中竟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唐娇娇顿时面色一变,再看向那树干的切面,其中似有类似人体骨骼的纹路。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的她,突然想到了另一种生物,冬虫夏草。
“难道这也是类似的存在?”她有些不太确定,“再往里走看看。”
在唐娇娇继续向山林深处走后不久,那棵被砍断的树上面的枝叶,犹如活了般,在地面上缓缓地蠕动着。
......
起风了,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空,阴沉了下来。
临安城中,打更人家门口的小路上。
夏书璟带着几名手下,看着面前几座紧闭房门的寂静院落。
已有一名同伴被拉入了房中,却毫无动静,剩下的手下有些心悸地问道:“殿下,现在怎么办?”
“等。”夏书璟深知,不明敌情的情况下,决不能再贸然走进那漆黑的房中。
他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并没有等太久,所有紧闭着的房门突然打开。
每座房中缓步走出了一道或数道身影。
“是廖小虎。”其中一名手下指着面前院落中的身影,走在昨夜那名打更人身后的,正是先前被莫名拉入房中的手下,廖小虎是其名字。
“小心,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视力敏锐的夏书璟,看着面前这些身体僵硬、行动缓慢的人,出声提醒道,“看他们的脸。”
只见这些人的脸上,皆是布满了大小粗细不一的枝条,俨然已被树化。
“殿下,”有的手下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液,“现在怎么办?”
夏书璟看了一眼周身手下,全是一副恐惧和忌惮的样子。
看来诅咒一事已是深入人心,他内心叹了口气,嘴上却是说道:“不要慌,我们虽然人少,但是这些人行动迟缓,小心应付便是。”
话音刚落,距离他们最近的“廖小虎”,突然抬手,手臂上从血肉中钻出的大小枝条犹如活蛇一般,飞速冲向了距离最近的一名手下。
“小心。”最先反应过来的夏书璟,抽出腰间软剑挥出。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夏书璟仓促间挥出的剑,只是割断了一部分枝条。
短瞬间,其余的枝条便是覆在那名手下的头上,循着口鼻向身体中钻去。
“唔...唔唔...”被袭击的手下犹如打摆子般抽搐着身体,几息过后,却又垂下头颅,一动不动。
还有胆大之人想要上前查看情况,被夏书璟拦了下来:“别去,他已经完了。”
被袭击的那名手下,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皮肉之下有着什么东西在不停蠕动,将其面部扯成一副犹如戏剧脸谱般的诡异笑脸。
有一些在皮肉下蠕动的东西,破皮而出,赫然是树木的枝条。
原本应该是绿色的枝条,沾染着血肉的红色,凌空飞舞,很是诡异。
“诅咒!是诅咒!”终于有人受不了如此恐怖的压抑气氛,跌跌撞撞地向来路跑去。
毕竟只是寻常城卫军,一时间,队伍的心却是散了,有一个带头跑的,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如此情况之下,夏书璟只得下令先撤,心中却是想到,若是黑龙卫在此,当不至如此。
只是韩唯栖当初在没有黑龙令的情况下,拒绝出城相救,却也是让夏书璟心生疑窦。
再加上,后来韩唯栖到了璟王府,说了那般挑拨之话,他现在对这个人,充满了提防。
然而此时的他,还未料到,整个临安城中已有多处爆发了所谓的山神诅咒。
临安城在逐渐向着失控的边缘发展。
……
身处北山的唐娇娇,沿着山路,找到了祖祭之地。
她看着大片的寻常坟墓,并没有发现异样,更不要说什么北山祖祭之地或有玄兽出没的传闻了。
“难道被骗了?”她心生警惕,此次探寻北山,本就是迫于城中百姓的压力,来的很是仓促。
想到这里,唐娇娇开始缓步后退。
就在此时,她的耳边响起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唐姑娘,既然来了,为何要着急走?”
这道声音的出现,不只是她,就连趴在她肩头的唐小黑都是站直了身子,一脸警惕。
“谁?”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她猛然转身,然而身后除了树影幢幢,空无一人。
“我说过......”
苍老沙哑的声音再次从唐娇娇身后响起。
她转过身子,看到不远处的坟堆中,站着一面如枯槁的老者。
“你们逃不掉的。”老者看着她,继续说道,而不远处的树上,一只红眼黑鸦嘎叫着飞下,落在其肩头上。
“是你,司兰箬,”她看着那张虽未见过几面,但让她记忆深刻的老脸,眸子眯起,顿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树化诅咒,大祭司的死,临安城志中的手脚,都是你做的,那所谓这里有玄兽出没,也是你篡改的吧。”
“不错,是老夫,你很聪明,可惜最后还是老夫技高一筹,”司兰箬嘿然一笑,露出满口黑牙,“不过我这个人很仁慈,若是你能发誓效忠于我,我可以考虑留你还有你那只玄兽一命,不过你那位小情人必须死,谁让他是大梁皇室呢。”
“那便没什么好谈的。”她那一直按在腰间刀鞘上的右手,轻轻一推,露出鸣鸿一抹寒芒。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以为,我将你骗出城,是为了什么?不知你那小情人没了你的帮助,能活多久。”说话间,坟间平地起了片片白雾,而司兰箬的身影逐渐隐入其中。
唐娇娇看着缓缓欺身逼近的白雾,反而心静如水。八壹中文網
她深知自己不能乱,要尽快脱身而走。
山外的临安城中,还有她的爱人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