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瞧着对面像是无知的孩子,不知如何选择的刘文娟,没有跟她纠缠正确和错误的选择,因为很多事没有对错。
就像以前的反派者,想攻略帝国获得安全的生活。帝国想为城里面的公民,提供安全的保障。两者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是各自的立场。
时宴换了个问题。“刘院长,在您的实验与能力得到证明,和帝国无数条鲜活的生命相比较,你愿意选择后者吗?”
听到她这句话,刘文娟像是被什么触到了,眼神忽然亮起来。
她炯炯有神的望着女孩,歇斯底里的质问:“你们的帝国,何尝不是由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建立的!不要跟我谈道德,它只能约束君子,束缚不了恶魔!”
时宴深长的反问:“那你想成为恶魔吗?”
“比起你们,我这算得了什么?!”刘文娟赤红着眼,面目狰狞。“你们去问问那些当朝的,问问他们是怎么毁掉这个世界,再用累累尸骨建立起这个可怕的帝国的!”
现她散乱的头发,干瘦的身体,满是皱纹的脸。凶恶的样子,真像是要挣脱锁链的恶魔。
时宴被突然暴发的刘文娟吓到,一下顿住。
顾凛城平静道:“我们正在让它变好。你却是让它变差。”
刘文娟忽然转头看他。“可能变好吗?你们只是群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的小鬼,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恶毒!”
“他会给你们希望和梦想,然后再一点点撕碎它,当用完你们仅剩的价值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们清理掉!”
她的吼声不大,却震耳欲聋。
时宴想到自己和顾凛城的处境,攥紧拳。
顾凛城面无表情的反问:“所以你想和大家同归于尽吗?”
刘文娟听到这话,疯狂的哈哈哈大笑。
她笑得逐渐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过了许久。
笑够了的刘文娟,瞧着他们两森森的问:“你们知道我是在为谁做事吗?”
时宴听到这话,呼吸一窒,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凛城平静漠然。
刘文娟再次哈哈大笑。“自末日后,近两百年来,这个世界,你们的帝国,仍然被恶魔掌控着,而你们却浑然未知,享受着他们提供的短暂幸福,真可悲啊!”
时宴克制着深深的不安,镇定的追问:“他们是谁?!”
刘文娟嗤之以鼻。“我说了有用吗?谁来改变?谁又能改变?”
这真是三个好问题。
顾凛城没回答,反问:“那处基地是跟盛城同一时间建立的吗?”
刘文娟看向他,毫不犹豫讲:“没错。它不仅是跟盛城同一时间建立,且建立的目的,就是打造一个地下x病毒研究基地。”
她说完讲:“我知道你还想问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盛城的沦陷不是地面研究所的泄漏,是地下基地的操作不当导致的全员感染。接着一部份从地面漫延,一部份从地底开始,这才导致防空洞的失效,致使全城的安全系统崩溃。”
这才有了即使特殊任务部的顾凛城带队前往救援都是徒劳的,因为若大的盛城,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
时宴听到刘文娟咬牙切齿森冷的话,感到指尖冷凉,身体的血液也在一点点变冷。
她攥紧拳头,让自己极力保持镇定。
忽然,她想到什么的,转头看身边的顾凛城。
连时宴都感到恐怖,做为亲身参与那场战争的人,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吗?
顾凛城在盛城一战成名,荣耀、地位、掌声,应有尽有,可他真正想要的是它沦陷的原因,以便为无能为力的死亡和牺牲一个交待。
在此之前,他得到的永远只是一个含糊的答案,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真相。
一个让人几近崩溃的真相。
帝国亲手建立了一个希望,又亲手将它毁掉,这到底是为什么?
整座城市用来研究x病毒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在地下建一个无人所知的神秘基地?
那个神秘基地是谁要建的?
是现在重新启动那里的人吗?
能在人们眼皮底下建立如此专业的地下实验基地,又瞒着所有人的眼睛,并避开大肆建设新城的人,且新城当中还有为他们打掩护。
这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时宴细思极恐,如进入一个巨大的深渊,感到前所畏有的惧意。
顾凛城沉默半响,抬帘看到女孩盈满担忧的澄澈眸子,揉了下她头。
大手干燥温暖,似瞬间抚平不安。
时宴再次蓄满力量与斗智,握紧拳,眼光凛然的看回刘文娟。“刘院长,你既然那么了解,一定知道当初是谁建立的那座地下研究基地吧?”
听到这个问题,刘文娟忽然从地狱恶鬼,变成和睦的老奶奶。
她温柔无害的视线,没看问话的时宴,而是越过她,看顾凛城放在她头上的手。
刘文娟不知想到了什么,满是皱纹的脸上,染上浅淡让人感觉美好的笑。“为了你们能够活得更久一点,我是不会说的。”
时宴从她眼神中抓住什么的问:“是为我们,还是为你自己?”
“为你们,也为我自己。”
刘文娟对上她黑亮有神的眼睛,和她身边英俊的男人。“小姑娘,你是斗不过他们的。趁他还有时间,好好享受爱情吧,多留下些美好的回忆。”
时宴反问:“你的回忆美好吗?”
“我啊……”刘文娟陷入深远的回忆里。“大概是不怎么好吧,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如此怨恨和遗憾。”
“建那个地下研究所,让你研究x病毒空气传播的人,是你爱的人?”
“我爱的人……”刘文娟怔怔的想了许久。“是。是我爱的人。”
完了。
那个拥有极大权力的幕后操纵者,是她爱的人。
从刘文娟刚才盈满梦幻般的笑,到美好的回忆。加上她为证明自己,长年呆在那地下研究所几乎与世界脱节,却只为证明自己能行的疯狂行径来看,这要能问得出来才有鬼了。
顾凛城平静的望着刘文娟,转而问:“刘院长,据你刚才的话来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认定,在盛城发生沦陷之前,你就在那个地下研究所工作了?”
时宴同样疑惑。
盛城不是只有顾凛城一个幸存者吗?而且是最先从地下研究所沦陷的,她要在那里,不可能逃过一劫。
刘文娟瞧着他,魔障一般的讲:“我在那里。我一直都在那里。”
时宴诧异。“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因为那个我爱的人。”
“这就是,你为什么明知道现在做的事会引发不堪设想的后果,也还要去做的原因吗?”
刘文娟忽然恶毒的讲:“我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比她差!”
时宴紧迫的问:“他是谁?!”
她问完,房间顷刻安静下来,掉针可闻。
两个对峙的女人,一个半分不退,一个孤独的坚守着。
最终。
刘文娟不知是败给年纪,还是败给爱情。
她颓然的讲:“她是我爱人的妻子。”
时宴一愣,怔住了。
刘文娟疲惫的望着他们两,无力的讲:“我累了,不想再回答你们任何问题,你们走吧。”
顾凛城讲:“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吧。”
“近两百年前的灾难,也是人为的?”
刘文娟无力摇头。“我不知道。”
顾凛城紧盯着她,带着逼迫的平静问:“你刚说了,帝国是在它之上建立的。所以你一定知道什么。”
没人能拒绝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不管是因为它的迷人,还是因为它的冷冽。
时宴看语气坚定,气场强大的男人,又看对面仿佛被抽掉气力的刘文娟,心想这是场不公平的审问。
但审问本身就是强者对弱者的拷问,所以不存在公平。
再者,时宴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于第一次世界末日,是否人为的这个事,顾蕴初跟她说过,可她的话大多属于揣测,无法验证。
而这个刘文娟,似乎知道点东西。
在他们两人无形的逼问及审视下。
刘文娟与他们对抗一阵后,微弱的点头。
时宴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心还是不由的沉下来,感到一阵莫名的无力。
顾凛城冷峻的脸上倒仍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刘文娟讲:“我已经回答了你们最后的问题,真的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吧。”
从她被抓来这里开始,就接受了轮番的审问。
以特殊任务部的审问强度,年轻健壮的男人都扛不住,更何况是她这个年逾半百的老人。
时宴信守承诺的讲:“你可以休息了。”
顾凛城也起身,同她一起离开。
来到审问室的外边。
顾凛城叫人带刘文娟下去休息,并派人在外面二十四小时值班。
安娜正在撩这里的小哥哥,看到他们出来就凑上去。“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吗?”
时宴把记录本拍她胸上。“问出来了。”
安娜欣喜的翻记录本,看到里面的内容后,瞬间垮下脸。“怎么一个字也没有啊?!”
时宴无辜的摊手。“我记不来。”
她一文盲,看字都有点费劲,更何况是这种实时记录?
至于顾凛城,他当然没有记录口供的习惯。
安娜生无可恋的,也不指望长官能干这事。八壹中文網
她想开的讲:“还好有监控,我进去看看。”
顾凛城讲:“监控正好坏了。”
安娜:!!!
早不坏晚不坏,这个时候坏?他绝对是故意的!
顾凛城没解释,伸手搂住女孩的肩,将人带走。
时宴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给了安娜一个同情及爱莫能助的眼神。
安娜大晚上的没得到一点信息,反而吃了一嘴的狗粮,气得她想现在就去把江焯给强上了。
江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