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在大雨中跪了一天一夜,身上的旧复发,加上雨水的冲刷更是雪上加霜,全身就如跌落冰窖般浑身发冷。一大清早楚楚就兴冲冲的跑进屋内和白梨落说,沈老爷愿意出手帮忙,愿意将柳箐送到安全的地方。是的,沈道一妥协了。沈殊很快就要回东宫复命,不容许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糟蹋他的身子骨。兴许是淋了一天的雨,沈殊寒疾复发,已经被萧也抬回房医治。白梨落听了这个消息,脸上并没有重见笑颜。她还是笑了,是讥讽的笑容。甩开白家的补偿吗?真个给个巴掌再还颗甜枣。白梨落现在冷静不下来,她要找沈殊好好理论,问问他的心究竟有没有爱过她。偏房门口有萧也守着,他在给沈殊守门。见白梨落来他只是和她说:“少爷已经睡下了,少夫人有什么事等少爷醒了再来吧。”
白梨落不知道将柳箐平安送出安陵是沈殊跪了一夜得来的结果。她不知道沈殊旧疾复发,疼的死去活来现在才刚睡下。她以为这是沈殊不想见她的借口。自从白祯走后,白家彻底要被查封后,她几乎没怎么见到沈殊。所以白梨落理所应当的以为沈殊从那一刻起就决定要弃了她。白梨落努力克制情绪,手指握拳,指甲已经深嵌肉里隐隐有了血迹。她不带感情的说:“好。知道了。”
白梨落做了一个决定。她要离开沈府。与其等沈殊亲自和她说,他从来没爱过她,赶她出去,还不如她自己主动出去。只希望沈道一能说话算数,将她母亲、哥哥安全带出安陵。这件事情白梨落没有告诉楚楚,在梳妆台上留了俩封信。一封是给楚楚的,一封自然是留给沈殊的。白梨落离开沈府时什么都没带,只有这样家仆才不会起疑心。她现在彻彻底底是一个人了,会白家只能徒增柳箐的担心。正当她发愁不知道去何处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那次在胭脂铺前……慕白给她的邀请信。她依稀的记得……叫什么妙音阁。“老板,你知道新开的琴坊妙音阁吗?”
白梨落没将邀请信戴在身上,妙音阁具体在哪里她也全然不知。问路总是会的,她只能一个个问过去。“妙音阁?哦,我知道我知道,姑娘你直走往右拐没过几步就到了。”
白梨落很幸运,她问了几个人,终于是有人可以告诉她妙音阁在何处。白墙青瓦,全部是与红香阁不一样的风格。里面传来悠悠琴声,是妙音阁不错了。白梨落刚踏脚要进去就被守门的小厮拦住:“姑娘可有拜帖?”
对此白梨落有一些疑惑,为什么偏需要拜帖才能进,这地方不是琴坊吗?“今天来的匆忙忘带了。”
“没有拜帖不得入内。”
拦门的一句话将白梨落呵愣在原地。什么破规矩?“让她进来吧,她是公子的朋友。”
白梨落身旁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黄衫丫头,脚步悄无声息的,竟让白梨落没丝毫察觉到有人站在她身旁。“是。”
“白姑娘,这边走。”
黄衫姑娘,摆手作请状让白梨落先进。白梨落保持警惕,对她只是点头之交便抬脚进去了。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姓白。白梨落察觉到异样,试探的跟那个黄衫姑娘搭话:“姑娘,你家琴坊为何还有这种规矩?”
“哦,这是公子的规矩。琴坊是双数日,单数日是不对外开放的,要有拜帖才能进入。”
黄衫姑娘笑着回答,语气活泼轻跳,快步走在前面给白梨落带路。上了二楼,黄衫姑娘突然转头,还好白梨落反应快刹住了脚不然非要一头撞上去不可。“怎……怎么了?”
“没什么跟我来吧。”
黄衫姑娘莞尔一笑,继续转过头带路了。“公子,白姑娘来了。”
黄衫姑娘将白梨落带到一间房门口,轻声叩门道。“进来吧。”
里面的人说话了。也没有人推门,门倒是自己开了。“白姑娘请吧。公子在里面等你。”
黄衫姑娘明显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站在门口给白梨落让道。白梨落颔首答谢,待她完全踏进屋子后,门又关上了。外面没有黄衫姑娘的影子,可能是她把门带上的吧。屋内设施朴素简约,像极了慕白整个人一般,给人一尘不染的感觉。慕白隔着一层帘子在帘内抚琴。琴声悠悠然然从四周飘传过来,琴声大小错落有致,如大珠小珠一同落入玉盘发出的清脆声响,转而如黄鹂鸟在花间婉转鸣唱。果然说柳烟儿的琴技已经让白梨落感到惊讶了,那么慕白更是让白梨落惊上一喜。她也学过琴,内行看门道,自然知道其中的惊艳。琴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五弦一声如裂帛,一曲琴罢。白梨落边鼓掌边走近帘纱。还没等她亲自去掀,慕白已经自己主动掀起来了。应该是刚沐浴更衣,发梢还带有水珠,衣服半敞能看见裸露在外的腹肌。外塔一件乌色外袍更是显得他出水芙蓉。出水芙蓉这词不应该形容应该男人,但形容慕白也不过分。白梨落见过不少美色,也忍不住恍惚了神,这样的慕白让她想起回门那天她闯入偏房时沈殊的模样。啧,怎么这么不争气又想起他了。白梨落懊恼地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白梨落这动作落到慕白眼里,让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白姑娘这是做什么。”
“我……我没有。”
白梨落一脸囧样,通红着张脸不敢直接看向慕白。慕白见他这样来了兴趣,拖着长袍走到白梨落面前。也许是慕白自身带的水汽,让白梨落打了一个战栗又也许是白梨落自己的问题,她连忙将身子转过一个角度。慕白伸出二指捻住白梨落迫使她看着自己问道:“白姑娘不是想我了才来的吗?怎么见到慕某却害羞了,难不成……是偷偷来找慕某私会的?”
他怎么不知道白家的事情,他在心里早就暗暗赌了一把。赌白梨落回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