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落起了一个大早,纵然心有惆怅但今日可以入狱探望白祯可以了解一下情况,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可能。楚楚帮白梨落梳洗一番后,安静站在一旁,她垂着脑袋不语,白梨落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拉过楚楚的手:“楚楚,不用担心。阿爹不会有事的。”
“可是,小姐……”楚楚眼眶红了大半,眼尾染上红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就差要吧嗒吧嗒落下来。白梨落近日想了很多,她已经长大了。遇事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以前她是父母的掌中宝,哥哥的怀中玉,天塌下来了还有家人顶着。现如今,她的天塌了半边。她也不能像以前一般软弱。白梨落深呼吸一口气,对楚楚扬起笑脸,拍着她的肩膀道:“没有可是,事情还没有下定论。虽说事情来的突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阿爹没有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定是有歹人陷害!”
白梨落坐到梳妆台上,透过铜镜看着镜子里的镜子有一些失神……镜子的女人眉眼微蹙,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平复眉眼可还是不行。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窝红肿是哭多了的样子。白梨落颤颤巍巍的双手抚上自己的脸侧,她唤道:“楚楚……帮我多打一下胭脂,这样去见父亲他会伤心的……”楚楚被白梨落安慰一番,渐渐停止了抽泣声,给白梨落打胭脂。白梨落踏出房门在院内巡视一圈没见到萧也的影子,更别说沈殊了。白梨落想起昨晚的那场梦……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她攥紧了手中的锦帕。“少爷呢……”白梨落随口问了一个侍奉的丫鬟。“少爷早些时候出去了,他让我们轻点声别打扰少夫人清梦。”
丫鬟柔声开口,毕恭毕敬回答。说来也奇怪,今天白梨落醒的早,沈殊出去的比她更早。沈殊鲜少有这样忙碌的时候。上一次几年不见他踪影还是几年前,沈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安陵没他的消息,沈府也没有。还是近几年沈殊回来了,渐渐的才有联系。白梨落了然于心,颔首点头不在说什么,带上楚楚便出门了。今日阳光灿烂,好几日的天气都是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出了太阳人人都想晒晒沾沾太阳气。白梨落掀开帘子,阳光穿过帘内投射光芒洋洋洒洒照在她手上。白梨落翻转手腕感受日光给她带来的暖意,让她想起小时候白祯牵着她的手一样温暖。她笑了。“停车。”
马夫听到这声指令急忙收缰勒使马儿停下。“吁!”
楚楚先行下车,抬臂让白梨落撑着她的手借力下来。阳光很好,白梨落借此机会也行好好晒晒就自己下车步行过去。“唉,听说了吗。白家出事了。”
“听说了,怎么不知道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真是害人不浅!还敢卖假酒。早些关门大吉吧!”
“就是就是。还好发现的找,要不然得死多少人。”
白梨落经过一个面摊子,那里有两个闲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字字珠玑,虽然音量不大,白梨落听了还是愣在原地,手不自觉的颤抖握拳。“小姐……”楚楚在旁边感受到白梨落身子颤抖,小声担忧道。“走吧……”白梨落轻拍楚楚的手背,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牢房前有狱卒把手,白梨落上前从荷袋里掏出碎银塞到那狱卒手里,小声央求:“劳烦您通融通融,让我进去探望一下我父亲白祯。”
狱卒不屑低头瞧瞧手里碎银,轱辘轱辘转着死鱼眼不知道在憋什么坏心思。掂量一下手中碎银重量后就将碎银尽数塞进腰包里道:“就这点银子,很难让姑娘看久一点啊。”
白梨落自然知道这里的规矩,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她也不愿多费口舌争辩。等会把狱卒惹恼赔了钱又见不到白祯。只见白梨落直接将一整袋荷袋递过去:“麻烦您了。”
狱卒见钱眼开,乐呵一声:“这还差不多,和我来吧。”
牢房里味道古怪,兴许是多年不见阳光加上这几天阴雨潮湿,与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更是腥臭无比。白梨落还从未进过这种地方,腥臭味袭来令她不忍皱起好看的眉眼,捻着帕子捂住口鼻缓解一丝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借着这微光白梨落每路过一个牢房都能看见里面惨无人寰的场面。“冤枉……我是冤枉啊!”
一条走廊传来深深惨嚎,还有撞铁门的声音。白梨落加快了脚步想快些看见父亲。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到了,里面的人就是。”
狱卒将白梨落带到关押白祯的牢房,撂下话就举着火把出去了。“阿爹!阿爹!”
白梨落看见白祯的那一刻,所有建设好的心理准备都在那一瞬间全部崩塌。她不能进去,只能在牢门外观望。白梨落抓住铁栏叫唤白祯。白祯现在已经很虚弱了,虽然没有受皮肉之苦但是正常人被关在这精神上都会有一些受折磨。他听见白梨落的声音颤颤张开嘴叫唤:“落落……落落?”
“阿爹,是我是我……您看看我。”
白梨落声音带着哭腔。白祯看见白梨落的那一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的白梨落所处的地方。白祯瘦了,如今落魄的样子看不到昔日光鲜的模样。牢房的伙食肯定不好,白梨落摸了自己的鼻涕眼泪让楚楚把准备好的吃食端出来递进去给白祯,她的眼尾已经红了,挤着笑道:“阿爹,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您放心,我肯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阿娘怎么样了……”“阿娘很好……我会照顾好她的。”
白梨落强忍泪水,眼底泛起的泪花也被她擦去。“好,这就好。”
白祯表现的很平静,接过楚楚递来的筷子夹起块肉放在嘴里细嚼,泪水也忍不住滑过脸颊。在这里的日夜,每天都是稀饭加咸菜,他已经很久没吃到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