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仿佛没有听到外头的流言蜚语。
穿着一新，带着侍卫，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宫。
反倒是霍家，觉察到外面的风向有些不对，特意叫住了准备出门的霍五娘。
霍祖母率先开口，“五娘，你与九皇子相处得可好？”
霍五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照实回答：“极好！”
九皇子年纪与自己相仿，容貌出众，才华不俗。
虽然失忆了，但脑子并不傻。
跟“他”相处起来，霍五娘非常惬意。
至少比那个相亲男好，什么京城贵公子？
屁！
长得不如九皇子好，才能也比不上九皇子。
就连这脑子，啧啧——
好吧，霍五娘觉得，自己就不该把那人跟九皇子放到一起对比。
他不配！
而且，她与九皇子还有个最妙的地方。
他们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相亲对象，而是“一见钟情”的自由恋爱。
霍五娘是个虔诚的颜狗，九皇子呢则牢记救命之恩，对她格外亲近。
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算不得爱情，但也是一个极好的开始啊。
霍五娘非常满意，她已经开始期待两人的婚后日常。
而双方的合作，也没有什么问题。
至少就目前而言，整个合作对于双方都有好处。
九皇子得到了一个手握重兵的岳家，增强了自身的势力；
霍家呢，暂时跟皇家“结盟”，最近几年内，不会被重点猜忌。
至于以后——
呵呵，那时以后的事儿。
何必想太多？
再说了，事在人为吗，只要用心经营，政治联姻也能过得很好！
她与九皇子总能找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双赢模式。
“极好？”
霍祖母却没有被安慰道，她看了看明媚张扬的孙女，又想到外头的那些流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霍祖母倒也不是轻信流言的人。
但，人言可畏啊。
霍家可以不在意，九皇子呢？
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热血激昂的年纪。
这个年纪的人，很容易受到影响。
不说九皇子一个皇子了，就是那个给汝阳长公主做儿媳妇的三公主。
看着卑微怯懦、逆来顺受，可这也只是表面上的。
只看她能够偷偷溜出宫，跟已经在议亲的表哥私会，就知道她那柔弱的身体里还是有几根反骨的。
一个三公主都有反骨，又何况本就是陛下爱子的九皇子？
吃软饭！
靠着女人！
就差指着人的鼻子骂“赘婿”了。
而赘婿什么的，在古代，绝对是非常卑微、被鄙视的存在。
只有最没出息，最没有尊严的男人才会去入赘。
赘婿不只是会遭受世人的轻视、嘲讽，就连官府也把他归到商贾、罪犯等一类。
若是朝廷遇到什么情况，需要招募兵役，商人、赘婿、罪犯等，就会被强行征用，当做炮灰使用！
所以说，在彼时，说一个男人吃软饭（倒插门），绝对是最大的羞辱！
霍祖母人老成精，自是知道那些流言估计是冲着霍五娘而来。
虽然表面上，骂的是九皇子，可事情弄到最后，最有可能受伤的是他们霍家的女郎啊。
霍五娘已经经历了一次“悔婚”，难道还要再被男人“抛弃”吗？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如此阴毒，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若是因此害了我五娘的好姻缘，老婆子我定不饶过！”
霍祖母暗自发着狠，面对小孙女的时候，却不好把话说得太透。
不过，霍五娘到底不傻。
她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丰朝闺秀。
她是鲜衣怒马的庆朝勋贵之女！
除了跟九皇子经常出去玩儿，霍五娘在京中也有一二手帕交。
小姊妹们一起品茗赏花，一起骑马打球，闲聊的时候，也会提到京中的种种八卦。
听了祖母的问题，又看她迟疑、犹豫的模样，霍五娘立刻便想到了前两天与人去东大家逛街时，小姊妹好心告诉她的一些话。
“阿婆，您是不是担心外头的流言？”
霍五娘大喇喇的问了一句。
霍祖母见孙女这般直接，不好再委婉，便说道，“那些留言虽然都是无稽之谈，是有心人见不得你与九皇子缔结良缘而故意放出来的。”
“其心恶毒，其言可笑！但，人言可畏啊！”
“九皇子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颇受圣宠，他如何能够听得这等不堪之言？”
霍五娘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阿婆，您放心吧，九皇子不是这样的人！”
他呀，虽然身体病弱了些，却比许多身高体健的男人还要心胸开阔。
霍五娘说得自信且笃定。
霍祖母相信自家孙女的眼光和判断力，由此推断，九皇子确是个有心胸的男子。
但，她还是提醒霍五娘，“九皇子心胸开阔，包容沉稳，但你也要注意分寸。”
女人可以强悍，但不能事事都争强好胜。
尤其是在男人面前，断不能流露出“你就是靠我家”的意思。
哪怕这是事实，也不能表露出来。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不能说因为帮助人家，就趾高气昂、高高在上。
这就像是那句俗语：刀子嘴豆腐心。
明明办了好事，却坏在了一张嘴上。
就不能豆腐心豆腐嘴？有话好好说？
在霍祖母看来，那些都是蠢货。
人要帮，态度也要好。
九十九拜都做了，难道还差那一哆嗦？
“阿婆，孙女儿省得！”
霍五娘虽然在心里吐槽“我又不傻”，但她还是乖乖应声。
因为她知道，祖母是为了她好。
……
从霍家出来，霍五娘骑着马，带着侍女和侍从，来到了与顾倾城约好的地点。
顾倾城已经抵达，正翘首左右张望。
看到霍五娘一身鲜红的骑马服，顾倾城魅惑的丹凤眼里瞬间绽放出光芒。
“五娘！”
顾倾城像个终于见到好伙伴的小孩子，兴奋的冲着霍五娘挥手。
若不是周围簇拥着一群护卫，顾倾城估计就要现场表演一个小鸟入怀了。
“殿下！”
霍五娘热情中带着规矩，下马向顾倾城见礼。
“哎呀，都说了，不要叫我殿下！叫我九郎，冬郎都好！”
顾倾城略带撒娇的提醒着霍五娘。
她对于霍五娘的亲近与依赖，早已写在了脸上。
“九郎！”
霍五娘从善如流，仿佛非常听从顾倾城的话。
不过，她还是没有直呼九皇子的乳名，而是选用了一个比较不会出错的称谓。
“……”顾倾城瘪瘪嘴，似乎有些失望。
旋即，她又开心起来：九郎就九郎吧，至少比什么劳什子的“殿下”显得亲近很多！
顾倾城的演技太精湛了，她让原主的这张脸变成了一张白纸。
心里想什么，就会表现在脸上。
躲在角落里看戏的祸水，早已习以为常。
霍五娘和众侍卫们则有些暗暗称奇：九皇子这张脸啊，还真是掩藏不住心事。
霍五娘惊奇之余，还是非常欢喜。
因为她从九皇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对自己的亲近、信赖。
“他”是喜欢自己的！
都是怀春少女，对象又是这般的才貌双全，霍五娘如果不心动，反倒不正常了。
两颊飞上两抹红晕，霍五娘竟有点儿手忙脚乱的上了马。
两队人马汇在了一起，朝着城门而去。
城门口的兵卒，看到这么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少女，根本就不敢拦。
大队人马扬长而去，一路来到龙首原。
在这里，有个马球场。
京中的权贵们，许多都喜欢来这里打马球，或是飙马。
“九郎！还好吗？”
霍五娘一边骑马，一边观察着顾倾城的气色。
顾倾城：……不太好！
咳咳，原主本就是早产儿，先天不足，后天努力也有些补不上。
顾倾城穿来的时候，又用一部分的体力值换了颜值。
属性值负负相加，现在的九皇子，绝对算得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身体啊，比那些小贵女都比不得，脆弱得堪比瓷娃娃。
她没把霍五娘当外人，听到对方的询问，便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说，“不好！”
“我、我的大腿根好像磨破皮了！”
顾倾城直接拿出后世小鲜肉拍戏时手指尖破个皮也要大声喊疼的架势，凄惨又做作。
霍五娘：……
知道九皇子弱鸡，但她还是没想到，他会弱到如此地步。
这、这才几步路啊，快马疾驰都不过一刻钟，他、他居然就磨破了皮。
那什么，他的屁股，是不是也、也受伤了？
霍五娘从小就学习骑射，她知道新手骑马时都会那些地方受伤。
不过，尾巴骨什么的，实在不好说出口。
霍五娘只能用关切的目光扫过顾倾城的全身。
周围的侍卫们，也是十分无语。
他们庆朝可是武风盛行啊。
大皇子、二皇子就不用说了，全都是马背上的悍将。
就是几个年纪小的皇子，也都精于骑射，悍勇非常。
而九皇子却、却——
唉，确定这是九皇子，而不是九公主？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宫里的公主们，大多也都是非常彪悍滴！
“噗嗤！”
一记明显带着嘲讽的嗤笑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众侍卫：……不是我！我没有！
他们可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轻易不会破功。
就算忍不住也要忍。
他们家可没有老婆要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