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新安卫会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
更没有人能够想到,刚刚才到徽州的幼军卫,竟然也不顾地方官府的颜面,出现在了这里。
城墙上,徽州府好女婿满脸铁青,双手紧紧的抓着城墙。
在他的眼前,刚刚接受完军方监察的新安卫,军容是那么的整齐,速度是那么的快,几乎是在那个为首少年的一声令下之后,便已经从四面八方将准备退去的五县百姓给包围住。
包围圈在缩小,百姓们在胆寒。八壹中文網
他们觉得自己是中计了!
该死的官府!
他们原来先前都是在哄骗我等,好为官兵留出时间包抄他们的退路!
五县百姓瞬间纷纷怒视城墙之上,那位徽州好女婿。
这个该死的破落户!
这个卑鄙小人!
然而,无论五县百姓,怎样错误的将问题怪罪到徽州好女婿身上。
新安卫和幼军卫,已经的包围圈已经彻底成型,此时再无后路可退。
城墙上,徽州好女婿目瞪口呆,连连后退。
若不是府衙的小吏在后面托住,只怕是要滚下城墙。
“怎么……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在颤抖,脸色惶恐。
“大人,新安卫是要给歙县百姓撑腰吗?”
“府县两衙都未曾发去公文,新安卫怎么会出现在这城外?”
“难道是太孙?”
“是太孙不满了吗?”
“太孙人呢?那为首的少年,似乎并非太孙。”
“那是于谦!”
“那个该死的混账于谦!”
“他怎么会在这里?太孙呢?”
“太孙究竟去哪里了?”
城墙上,一众府衙官吏,亦是脸色惊恐,显得慌乱无比。
若城外只是新安卫单独出现,他们还可以理解为,新安卫认为境内不定,所以才出兵镇压,维护徽州稳定局势。
可现在,那才到徽州府的幼军卫也在这里。
还是那个该死的于谦率领,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缘由。
“快派人去禀报府尊大人!”
徽州好女婿终于是反应了过来,狰狞着向身后搀扶着自己的小吏吼了一嗓子。
小吏浑身一颤,连忙是松开手,撒开了腿往城里跑。
城外荒野上。
此时的于谦,胸膛几乎是要听到九天之上,两只鼻孔也如水桶一般,整个人好不威风嚣张。
一旁的新安卫将校,只觉得这少年人有些过分跋扈,但慑于其乃是太孙身边之人,方才一直没有开口。
倒是另一边的张天,多看了于谦两眼。
他清楚这个于谦当初是怎么到了南京城的,也知道那段时日这小子都经历了些什么事情,所以此刻有这般行为,也不为过。
于谦这一刻,只觉得这徽州府的空气,怎地这般的香甜,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他挥舞着马鞭便带着人冲到了城门前。
“徽州五县百姓,枉顾朝廷律法,擅自离县,与邻县百姓搏杀,更聚众意图围堵府城。是为大逆不道,当以乱贼论处!”
于谦几乎是没有停歇,坐在马背上,沉声喊道。
一瞬间,这城墙下的五县百姓像是炸开了锅一样,亦如同那喷涌而出的地底熔岩一般。
若不是于谦面前,有诸多幼军卫官兵护卫,只怕这些百姓就要冲上前来了。
百姓哀嚎,口中更是发出这时间最为恶毒的诅咒,却非是针对于谦,那是针对这城墙上的一众徽州官吏,以及那位徽州好女婿。
好女婿脸色铁青,身边的大小官吏亦如此。
然而,他们却是有苦说不出。
眼下太孙的人就在城下,他们这些大明朝的官员,总不能将责任推卸到太孙头上吧。
还想不想升官了?
于是,城下五县百姓的咒骂,他们也只能是硬生生的受着。
于谦高举起手掌。
遭受背刺的五县百姓,慑于官兵的威压,慢慢的安静下来。
“然,太孙仁慈。
太孙觉得,徽州父老乡亲断然不会这般莽撞,定然是受人指使,方才行此大错。
太孙说,徽州府的乡亲们,只需说出指使之人,便可放尔等回家。”
太孙?
原来是皇太孙来了?
五县百姓一时想不清楚根由,却知道是大明朝的皇太孙到了徽州府。
现在,只要他们说出是谁在指使他们,就可以回家。
可,到底是会指使的他们?
百姓们开始搜肠刮肚,因为他们一开始不过是听到了消息,方才气不过要和歙县之人理论,然后又因为死了人,这才来到了这里。
有百姓举起了手,想要询问一二。
于谦却是快人一步:“乡亲们,你们也不用急,慢慢的想,太孙也派了人,可以一一记录你们所说事实。”
说完,于谦挥挥手,幼军卫中便立马走出一批少年人。
这些都是出自日月堂的少年,如今已经是正式参军幼军卫。
他们三五成群,在其他官兵的护卫下,走进五县百姓之中,然后便拉着五县百姓小声的询问起来。
城墙上,徽州官吏们目瞪口呆,他们已经完全不知道,这城墙下到底是在做什么。
太孙难道是要将事情闹大?
他不怕徽州地方的阻力?
他们想不清楚,却隐约觉得事情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奔跑。
而在城门前,于谦已经是转头抬起。
“开城门!”
歙县城门缓缓打开。
于谦当即带着个百户所入城。
新安卫上下,则是留在城外,继续包围着五县百姓。
城内,原本还在城墙上的一众官吏,早就蹭蹭蹭的跑了下来,恭敬的站在城门后面。
见到未曾下马的于谦和张天等人,连忙是抱着双拳行礼。
这些是上差,不是他们能比的。
于谦目不斜视,拿着马鞭双手搭在马背上。
一旁的幼军卫千户张天,落后他半个马身。
张天率先开口:“我乃幼军卫千户,这位乃是我幼军卫经历。我等奉太孙之命,入歙县县城。”
这于谦竟然从了军?还只不过是个小小经历?
可是……
可是这小小经历,却为何能走在最前头,还要官职品级远比他高的千户来介绍?
一时间,徽州府官吏心中泛起无数的遐想。
这于谦是走了狗屎运了?
还是与太孙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
徽州好女婿当机立断,抱拳上前:“见过两位上差,下官乃是……”
于谦挥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没有心情知道这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人叫什么。
皱着眉道:“正事要紧,那歙县县令王弘业现在何处?”
好女婿同样是眉头皱起,却是没有因为于谦打断他的话而不悦,反倒是为王弘业默哀了起来。
这歙县城里的大小官吏可都知道,当初王弘业是怎么对待这于谦的。
现在这于谦发达了。
必然是要来寻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