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嘉安神色凝重，一副极为怪异的样子。
这样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霍夫人的心神不由紧了紧，“接下来要说的事，会令你很为难吗？”
“如果不是什么好事，就不要告诉我，我对外界的风吹草动，向来不关注。”
男人薄唇抿成了一条肃冷的直线，沉着的眸如同深夜波涛汹涌的大海。
霍夫人拧眉，这个外甥一贯话不多，心态稳，做什么都掌控在手，他自从去了一趟国外，变得有点奇怪了。
“在圣加德，你和苏曼殊发生了什么？”不由道：“她知不知道你差点出事了？”
“我想，无论是哪个女孩在你和霍尤之间，都会选择你的。”
“姨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帝嘉安凝视着她。
“那是……？”霍夫人感觉不太妙。
“您相信人会在大爆炸中活下来吗......”很狼狈的活着，很残忍的活着，生不如死。
帝嘉安想把话说完，看着霍夫人的表情，又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霍夫人葛然脸色大变，第一时间环视周围，生怕被外人听见，接着，作势捂住帝嘉安的嘴，“嘉安，你自从去了国外一趟，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那天跟你打电话，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今天说这种话，是觉得对我的打击还不够吗？”
闻言，帝嘉安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捏紧了些，随即才缓缓松开，平静说：“我觉得命运里冥冥之中要发生的事情，避免不了。”
“你住嘴，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一旦被外人听到，你就走到头了。”霍夫人难得换上一副郑重的表情。
“你想让国民们都知道，你是我靠着牺牲亲生儿子活下来的人？想让所有人知道，我是一位自愿放弃亲生儿子，把他丢弃在爆炸现场的母亲？”
“你读了那么多书，见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你不会不懂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的意思，可以把你捧得高高的，也可以轻而易举让你跌落神坛。”
“我们会成为众矢之的，你猜霍尤会怎么看我，整个圈子会怎么看我？”
那些贵妇们看好戏，站着说话不腰疼，夹枪带棒的唾沫星子都会喷死她。
霍家会成为帝国的笑话。
会指责她虚伪，功利，虚荣......
霍夫人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这足以在整个国家，掀起一场风暴。
帝嘉安身为当事人，更不用说了。
“我不要听到这种话，我告诉你，我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给我一万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
“换成你是我，你就会明白的，但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不然你不会突然说这些。”
“是不是苏曼殊跟你说了什么？”下一句，话题调转。
帝嘉安色变，“跟她无关。”
霍夫人轻叹，倒没恶意，“她是个头脑清醒，很会拿捏人心的女孩，听霍尤说，她出国后和那位宫总在一起。”
帝嘉安：“......”
他应该在飞机落地的那一刻，直接把霍尤送去部队，不该让霍尤回家。
“霍尤现在懂事了，不会我问什么就答什么，他该说的没说，不该说的也没说。”
“他就很生气，在家里嘀咕要改行当警察跨国去抓宫卓卿。”
“他不适合卷入这些事，这两年，他不会有机会离开部队的。”帝嘉安声线骤冷。
“那天，苏曼殊在家里无意看到了霍铭的照片。”霍夫人眸底深处的光亮闪过，就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接着道，“人死不可能复生，你明白么？不要说奇怪的话吓我，也不要再提过去的事。”
“我已经付出太多了，十几年前，我就选择了你，希望未来的几十年，你也坚定的选择我们。”
言尽于此。
霍夫人起身离去，脸上挂着的笑意不变。
帝嘉安沉默良久，最终闭上了眼，叹了口气。
...
早晨的大海，海面上有一层蒙蒙的薄雾。
苏曼殊起了个大早，看到一艘快艇停在船边。
一个顶着黑色短发的身影，抓着两边的栏杆，身手利落的爬上来。
她喊了声，“时越。”
“咦，姐姐？”
时越稳稳翻船落地，拍了拍手，笑得喜滋滋的。
“这几天你去哪了，怎么不见你？”苏曼殊拿出纸巾，递过去。
时越愣了愣，女人指了指他的掌心，这才意识到手掌上沾着水。
他红着脸接过，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又一遍，道：“首领不允许我待在船上。”
“为什么？”
“他觉得你不是好人。”
“哈。”
苏曼殊乐了，点点头，“我确实不是好人。”
“看时越长得像个小笼包，就想放在蒸笼里蒸了。”
时越：“.......”
姐姐不要一脸邪恶的讲话，不符合她的形象。
她明明那么温柔。
他的脸红扑扑，苏曼殊微挑眉尖：“你这算偷溜过来的吗？”
“不是呢，一般这个点，你还没起床，首领特意叫我这个时候来的。”姐姐今天居然起了个大早，还站在甲板上吹风。
苏曼殊叹，“这艘船在公海飘了五天，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你想宫总啦？”时越立刻意识到。
苏曼殊哼笑了声，“他最近在干什么。”
“忙着找你啊，每一个跟他结过仇还没死的人，都被找上了，圣加德的帮派都被找了个遍。”
“那天在船上，建议首领砍掉姐姐的手指，挖掉姐姐眼珠的人，都被宫总找上啦。”
“哦？”
“嗯，宫总好像有点着急了。”因为他意识到姐姐落在了心狠手辣的恶徒手里，是首领故意让他造成这种错觉的。
为此，首领还找了和姐姐身形相像的人拍了视频，传给宫总......
不知道宫总有没有相信，看样子是在意了，着急了。
“时越，你真可爱。”
怎么这么好套话啊。
“你还记得广场上，那个和我一起吃冰淇淋的男孩吗，有没有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女人眉眼间摇曳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眺望，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