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不起来,摆脱不了命运,就只能证明那些人没出息,没本事。
没本事的自动参与淘汰,很公平。
他只是在设置一种法则。
宫卓卿笑了声,便道:“其实这个猎人游戏,起源于我小时候,大家都有小伙伴,他们围在一起玩,看到我从旁边经过,明明我没招惹他们,他们却变着法想着招数找我的茬。”
“经常几个人围着我打,他们就想让我哭,听我求饶,但我真的求饶了,他们揍得更狠。”
“他们最喜欢把我抓起来,丢到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里边,让我跑,然后从四面八方跑过来追我,一旦我被捉住了,又打我一顿。”
“你说,是不是捕猎?区别在于有没有把人弄死。”
男人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神色静宁而安详,连眼神都变得很柔软。
“看不出来,你小时候会被人追着打。”苏曼殊眸光轻变。
“你没有听懂我要表达的意思。”宫卓卿微仰着头,身上渡着一层金色光晕,“我是想让你明白,人性本恶。”
“人类对同类的恶意不需要理由,他们就喜欢欺负弱者,在弱者身上找优越感,存在感,就爱欺凌弱小,反正他们作恶了,也不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哪怕打伤了人,他们也不会遭遇同等伤害。”
“我一开始不反抗,就像以前的你,被继母姐妹欺负,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意识要反抗,我们害怕反抗,面临更坏的局面,我们没有勇气摆脱他们。”
所以,他并不喜欢以前的她。
只会一味承受,和儿时的他太像了,厌恶。
“但当你有了勇气,面对恶意,你只要比他们更恶毒,他们就会害怕,只要你有豁出一切的勇气,谁都拿你没办法。”
“第一个欺负我的人,我把他推下悬崖,摔死了。”
“没有人想到是我做的,我一直是被他们欺负的对象,谁能想到会是我。”
在那个监控器不普及的年代,可给他提供了太多便利。
那个人居然还哭着求饶,说不想死,可是怎么可能呢,他就要把对方逼得走投无路,推他下去。
“我看着他的身体摔得一滩烂泥,我就很兴奋。”
“啪地一下!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去,像一只漂亮的小鸟儿,粉身碎骨。”一直到很多年后,他也能清晰地回想起来,那心惊肉跳的一幕。
“我看过国内新闻报道,说你们家的家宴上曾发生过一场血案,人们都像疯了般自相残杀,虽然没有证据是你做的,但警察还是对你有所怀疑。”
“最终是宫老太太要求结案,并在事情过后,立马把你送出了国。”
“其实那件事就是你做的。”
他都大大方方的说了,她没有理由不大大方方的问。
他的心事藏得很深很深,难得打开话匣子,她有预感,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都不可能知道真相。
“是我啊。”
宫卓卿呵呵笑起来,病态地低语,“都是我做的,我想让他们死,宫家除了奶奶,没有好人。”
苏曼殊拧眉,“那些逝者也是宫老夫人的亲人......她选择庇护了你。”
“什么亲人,亲人会看你长得漂亮,骗你喝下加了料的酒么......”宫卓卿很讽刺的道,站在原地不走了。
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嘴角向上挑,弯出神经质的弧度,“他们都像饿狼一样恐怖,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我。”
“宫鹏鼓励他们,把我打扮成女孩子骗了,应该更带劲。”
全部都是扭曲的,阴暗的。
人性就是罪恶的。
虽然有善良,但那一丁点善良在他面对的恶意当中,太不值一提。
即便有,他也不相信。
“......”苏曼殊默了默。
眼中闪过一抹微光看着男人,他已经席地而坐,靠座在礁石上,唇畔依旧带笑,悠闲懒散,漫不经心。
“不是每个父母都生来疼爱自己的孩子,我的母亲曾经疼爱我,但她疯了,只想杀我,而我的父亲和苏建邦一样,不,他比苏建邦更人渣。”
“他就是一个纵情声色的烂鬼,满脑子男女之事,看谁都龌龊下流。”
“那些人敢打我的主意,他们不死,谁死?”
苏曼殊走了过去,坐在男人身侧,宫卓卿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慵懒地扯了扯唇,“我好累啊,曼殊。”
“我真的很累,我也不想面对这些的。”
傍晚,夕阳要来了。
海边的晚霞,揉杂着几分静谧。
徐徐的海风迎面而来,男人额前的碎发被吹得乱颤,他说完这些后,便沉默了,好几个小时,他都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
苏曼殊碰了碰他凌乱的发,他眼眸轻动,“我是坏人吗?”
“是。”苏曼殊肯定的说。
宫卓卿冷笑,“善与坏都是人划分的,都是人定义的,没有人可以定义我。”
“你的祖母可以定义你。”苏曼殊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她送你出国,想让你与国内那些烂事彻底做个了断,避避风头,等一切过去,重新生活。”
“她希望你重新生活,因为你父母的婚姻悲剧,她有责任。”
“她死了这么多年,你还知道她在想什么。”宫卓卿嘴角牵扯起温暖的弧度,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奚落。
他的俊颜上是淡雅的笑意,他喜欢看她认真的说话,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仿佛眼里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他不由道:“我好看,还是帝嘉安好看?”
苏曼殊:“你什么都要和帝嘉安比。”
“那当然,谁不喜欢和他比。”宫卓卿嘲讽,“他是幸运儿,日子过得可温暖了。”
他见过帝嘉安的母亲,那是一个高雅漂亮的女人。
她以平等的眼光看待每一个孩子。
有一次发现小团体欺负他,还出来制止。
不过,那女人要带着全家远离名利场。
红颜薄命。
“收手吧,宫卓卿,现在就收手。”苏曼殊看着他,突然道。
宫卓卿笑得更厉害了,“不。”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