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出门一趟,买了这么些东西,杨氏一共花了二十两,所以,她们只能走路回来。她眼睛都哭肿了还是没停下来。“清清,是娘对不起你们,娘没用,上了路大宝的当……你给我的二十两银子,都没了……”见她如此,路清又气又心疼,好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可是……路大宝那意思,若不给钱,就要去官府告你们不孝。若是被定罪,那可是要剥皮萱草、搓骨扬灰的,娘也是担心……”路清一翻白眼,嚷道:“娘!我的亲娘诶,你通透时连我都自愧不如,可你糊涂起来,那是十个路山都比不上你!”
她这一凶,杨氏更自责,哭得更厉害了。“娘,你这事就欠考虑!且不说路大宝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他告到官府又怎样?我都跟县太爷处成朋友了,就算他不肯卖我的面子,顾西风顾神医,帮他解决了武兴镇严峻的瘟疫问题,怎么着也会卖他面子吧?你说,若我俩一去指控路大宝,还有他什么事?等着他的就是乱棍打死!”
路清哒哒哒一阵输出。她之前没敢提路大宝可能也来了安南县的事,就是怕杨氏优柔寡断舍不得丈夫。现在好了,她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顾西风蹙着眉头,这事的确不好评判。他觉得,杨氏本就是心慈手软之人,尤其是关乎孩子的事,她的做法,也可以理解。他拽了拽路清的手,轻声安慰,“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人没事就好。”
“我不是在乎那点钱,主要……这事,它就……就……”说起来就让人窝火。路大宝也太不是人了!就因为十文钱的面,拉自己的妻儿下水!路清烦躁地抓着头发,“娘,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路大宝余情未了,想让他回来,继续给我们当爹?”
此话一出,顾三叔便看向杨氏,眸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杨氏捏着帕子擦着眼泪,“路大宝那么对你们,我巴不得他死,怎会余情未了?”
顾三叔心头莫名松了一下,“这世上怎会有这样当爹的!”
“就是就是!从未见过!”
路清赞同。“行了,清清,你也少说两句,你娘本就难受,还凶她做什么?”
“我……”路清顿了顿,无奈叹息,拍着杨氏的背,“娘,我只是太担心你们。只是以后,若出现同样的事,可不能再心软了,心软一回,别人便会变本加厉一回。别怕,就算真出事,有我来担着,别忘了,我也有后台。”
想必县太爷,看在林洛川面上,多少也会照顾着她一点。“可是……那么多钱……”杨氏最难受的,还是因为自己没守住钱财。路清发泄了情绪,语气也温和下来,“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只要你们没事就好。对了,小雪,你不是说,后来路大宝跟着你们吗?”
这会儿冷静下来,路雪语气也没那么冲了,她长长叹息,“是跟着,不过被我带着转来转去,甩掉了。”
“那就好,还好有你在。”
路清揉了揉路雪的脑袋,“小雪,你也别难过了,娘向来心软,只是被路大宝坑了罢了。要气,咱也该气路大宝。钱没了不要紧,不能离了一家人的心。只要咱们一团和气,就是再来十个路大宝,也照样拿咱没有办法。”
说了这么久,路雪心中的气早已消了。但她还在别扭,撇着嘴,扭过头去,“不气了,也怪我,太暴躁了,语气太重,娘,对不起。”
杨氏也一脸愧疚,“是娘的错……”路清将这母女俩的手放在一起,“好了好了,既然都说开了,你们握个手和好吧。”
消除了矛盾,她又拥着两人,“这就对了,可别为了路大宝那种渣滓,让咱自家人不痛快。娘,你还年轻漂亮,以后,我再给你寻个比路大宝好百倍千倍的男人……”“清清!”
杨氏肿着核桃眼呵斥,“你个丫头,又没正形了!”
“哈哈,娘,你还害羞!”
路清坏笑着跳开。一旁的顾三叔和顾西风,看着一家人又和好了,心里也跟着宽慰。顾三叔看了杨氏一眼,转对路清道:“清清,既然都说开,也该吃晚饭了,你们都来我家,咱们做兔子吃。”
路清想到顾三叔蒸的硬邦邦的馒头,就有些发怵,“三叔,兔子你做好了?”
“没呢,才洗干净,没来得及做。”
“那这样吧,一会儿就一块吃,我做了几个菜。那兔子,要不叫我们娘来做,我娘做的菜可好吃了。”
路清笑眯眯的。顾三叔自是求之不得,若是自己一家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人敢有怨言。若是跟着路家一起吃,他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生怕被人嫌弃了。路清将买来的东西都归置到位,看到那一袋麦子,好奇问,“娘,这个怎么吃?”
杨氏洗净了脸,戳着她的小脑袋,“你就惦记着吃。这是种子,咱们那地,可不能闲着,该种了。”
“唔……”路清将种子顺手搁在堂屋,说起来,她空间的地,也不能闲着。先前她就偷了点菜种种上,现在差不多能吃了,还有一点点空地能种麦子。勤劳才能致富,今晚就给它安排上。才收好东西,路清被许氏叫了出去。顾三叔将洗好的兔子拿到路家,“妹子,那……这个就麻烦你了。”
杨氏方才心情低沉,没管得了那么多,现在都恢复正常了,她便觉得十分地难为情。自己那窘迫的样子,都被外人看了去,今后可还怎么见人?她背过身去,“放着吧。”
顾三叔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涩,“那个……我帮你打下手吧。”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一会儿弄好了,你们再来就是。”
杨氏说着,便坐在灶前烧火。顾三叔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杨氏重重呼出一口气。坐在那里,愣了好半晌。算了,终究是丢了人,再矫情也丢了,便也管不了那许多。点了火把,愤恨地将柴丢进灶里,仿佛丢的是可恶的路大宝。望着火把烧成了灰烬,便麻利地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