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沅这句话正好说到了重点上。
关忘文从那几十条残缺魂魄海量碎片信息中提取出来蚁府大概率据点分布，其他的地方都很正常，连一品书院都渗透进去了。
可偏偏永安京周围三府十二县一个据点都没有！
于是在这张布满密密麻麻黑点的地图，永安京附近那一块空白地区就显得极其不和谐了。
荀元思皱眉道：“这个...不能说明什么吧？毕竟永安京十年前那次变故以后，周围地区都被封锁戒严，没有据点也是很正常的。”
关忘文点头道：“荀先生说得也是，只是我们封锁的是永安京附近五十里地，可五十里地以外的府县依然是正常的，可这十二县却没有一个据点，这就有些奇怪了。”
荀元思转念一想，也点头道；“确实如此。”
“大祭酒是怀疑，那蚁府的中枢便是在这三府十二县之内？”颜沅问道。
关忘文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但是他心里其实还是没底。
他在初步得出这些据点分布的时候，便对三府十二县进行了深层次，地毯式的神识搜查。
以他如今的修为，集中到如此小的范围进行搜查，应该会有所发现的。
可结果却让人极其失望。
他竟然并没有在这三府十二县中发现任何端倪。
这就有几种可能了。
或许是这三府十二县中确实没有蚁府据点的存在。
毕竟朝廷对永安京的封锁，让这些府县一直处于半高压的状态。
各衙门对治安也是极度看重，要在这里设立一些秘密绝点成本和难度确实要比其他地方高上不少。
而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蚁府已经掌握了一些连关忘文都能瞒住的手段。
这从那几十个蚁府傀儡也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而最后一种可能性......
关忘文没有明说。
颜沅和荀元思听到这两种猜测的时候，一时也难以给出明确的意见。
关忘文笑道：“算了，总是清查一遍总没有错的。今日劳烦两位先生走这一趟，时间不早，我就不送了。”
关忘文送客送得直接，甚至有些无礼。
可颜沅和荀元思却丝毫不在意，听到后丝毫不犹豫，立刻拱手作别。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草庐。
等到他们离草庐相当一段距离的时候，两人才同时长出了口气。
“颜兄，大祭酒他......”
“无需多言，木已成舟。”颜沅及时打断了荀元思的话头。
荀元思只得无奈摇头。
也是，木已成舟，何必再说？
颜沅见荀元思意兴阑珊的样子，低声加了句：“要转官办，萃华池书院和望华书院都在我等前头。”
荀元思想想也是，如今，这也是唯一能聊以自慰的了。
两人都是老江湖了，关忘文这次喊他们到草庐问话，说的是蚁府，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因为两人坚持而没有推行的书院官办才是关忘文真正目标。
可事到如今，两人除了答应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草庐中，两人离去后，关忘文笑眯眯对寸心道：“你去和你师叔说一声，可以着手改制了。”
按照关忘文的想法，如今离天的人口基数相当充沛，相对而言修行儒学的人实在太少了。
虽然儒家一直说有教无类，可经过两千年的发展，民间学阀已经成形了。
蒙学也好，书院也好，基本上是掌控在相对有经济实力和地位背景的人手中。
这些人是绝对不可能将读书的权力全面放开给那些普通人的。
在离天草创的时候，这种弊端并不明显，因为那时候经历了千年屠杀，人族的数量已经非常稀少。
精英化教学，将有限的资源集中，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到了眼下，人口正在迅速增长，这种形式变会产生很大的问题。
前一世关忘文便是出身于蓝星的普通家庭，若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和自己的努力，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小县城了。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在离天推行十二年一贯制，官办民办相结合的儒学普及化推广体制也是心中那一点点小心思在作祟。
而且，将这些民间有名的书院掌握在官方手中，对于接下来瑶族学儒也能更加顺利。
当然，做这一切的根本性目的，还是为了增加人间的整体实力。
关忘文不知道马上就要到来的天界降临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如果和那场长达十四年的战争一般陷入持久战的话，那后续力量的培养是极其重要的。
关忘文还没自负到一个单挑天界这种程度。
实在不行要去打游击的话，群众基础是第一位的。
总而言之，关忘文都是在为天界降临之后的所有可能性在做万全的准备。
这些道理，他和几位圣人都谈过。
显然对他这个提议，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的。
有些想法经历了两千年已经根深蒂固了。
连朱敬泽这个向来只认道理的老实人，这次都是模棱两可的。
模棱两可，那就是反对，只是没有荀元思和颜沅两人那么激烈而已。
所以，关忘文才借着这次机会，让两人服了个软。
总算是将此事在决策层通过了。
关忘文看向了眼前的地图，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总觉得以蚁府的尿性，绝对不可能漏过这三府十二县。
而且关忘文也不会觉得，蚁府真的强到能瞒过他的探查。
在各处拔钉子的九门巡妖司也相继传回来了情报。
这些据点大大小小各异，擒获的人也形形色色不同，可没有一个据点可以被认为是蚁府的中枢总堂。
关忘文看向了一处位置。
他越发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是到最后会成为现实！
可是，这怎么可能？
关忘文始终都不愿意相信这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会成真。
正当他焦虑异常之时，他脑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这是蓝星雾都一位最著名的名言：
一旦你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关忘文猛吸了口凉气。
所有繁杂的思绪都被他赶出了脑中。
既然如此，还是要去亲眼看看才行！
打定主意后，关忘文传音给了正在维持戴森运转的当班圣人乔隐之。
“乔大人，暂停戴森球的运转！”
正在全神贯注的乔隐之一愣，不敢相信道：“啊？真的要停下来？”
关忘文曾经不止一次说过，戴森球的启动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所以一直维持运转是最划算的。
所以当听到关忘文的传音时，乔隐之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嗯，先停下来！”
“......好！我这就办！”
片刻后，巨大的戴森球停止了缓慢的转动。
下一刻，关忘文便出现在了戴森球的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