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安康王府离开之后,就猛地吐了一口鲜血,吓坏了身边的青云。
心脏隐隐开始作痛,她扶住身边的小桌子,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吩咐青云在她昏迷之后怎么跟父母亲人解释这件事,但她好像越来越不清醒,视线里出现了很多个人影……
还隐约看见一身往日常见的灰色身影,向慕澄……
向慕澄抱她在怀里,颤颤巍巍的给她擦拭嘴角边的鲜血,猩红了眼眸,体内也好像有一只噬心蛊在不停啃食他的心脏,疼的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默默祈求,上天不要再让泱泱受苦,他愿意永世不入轮回,哪怕他千世万世受尽苦痛折磨,死后下油锅,滚刀山,只求她平安顺遂。
江宛泱只是痛的睁不开眼睛,并不是没有知觉,她能隐隐感受到他隐忍痛苦的哽咽和滴落在她额头上的冰凉。
有那么一瞬间,她特别想起身抱住他,告诉他我不走,不离开你的身边……
马车飞速行驶,但车内的她并没有受到很多颠簸,只有身体内的蛊虫像是在打架一样,一会儿冷热交替,一会儿如上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的痛苦,她的意识时而涣散,快要陷入沉睡,时而又忽地一阵疼痛,将她从眩晕中猛地拉出,给予难以忍受的疼,每根神经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密密麻麻的如同针扎……
到了府里,他好像早就准备了无数次,整个过程迅速而平稳,她甚至连江母江父的哭喊声都没有听见就已经躺在了自己那张熟悉的床上。八壹中文網
清醒时分,她痛苦的蜷缩在他怀里,嗅到混杂着一股被草药味掩盖着的血腥味,又听到他轻柔无比的声音:“泱泱不怕,我在呢,父亲母亲都在,我们都陪着你,不怕,泱泱不怕……”
后来她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阿澄管他叫“华神医”,再后来,那华神医给她吃了什么东西,又扎了几针,她就好像打了麻药一样,浑身没了知觉,她甚至能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情况,只是舌头好像也是麻的,说不了话。
“泱泱,现在还疼吗?”
入目的第一个人,自然是他,旁边站着的江母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生怕哭泣声让女儿也跟着难受,江父和江云骥也站在江母身边,眼眶通红。
她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幸得相逢,不悔此生。
麻药的作用力一直在持续,她终于能彻底的昏了过去。
向慕澄知道她说的华佗多数只是为了糊弄他,但他还是认真找了,大概真的是上天眷顾,不打算收回赐予他的神明,他真的找到一个名叫华佗的神医,会刮骨疗伤,最神奇的是他有一种药,配以针灸之术,可以使得疼痛之感消失。
这样的医术闻所未闻,他害怕会有其他的不良反应,所以每日都用刀给自己划上一刀,每日加深力度,实验那药有无其他伤害。
前日,他将利刃插入心脏外两寸,又试了一次,确认无害才敢用在了泱泱身上。
了缘是出家人,虽然答应了不说出噬心蛊的实情,可那也是在不问他的情况下,他将他抓来,出家人不打诳语,诈两句就知道实情了。
可噬心蛊并不能百分百保证解了原先的蛊虫之后不再继续发作,还好流城平乱时他将所有的巫蛊师都押到了中京的秘密牢狱里,得知噬心蛊也有子母虫,泱泱体内的是子虫,只要母虫死去,子虫就会随之失去活性。
所有事情准备好之后,他才敢由着她去见司空柳歌,进康安王府……
只是之前答应了不再跟着她,不知道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生气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就是拿刀捅进他的心脏也可以。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头有些沉,还以为过了很久,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时辰,她记得她离开康安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
系统善良的提醒她:“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了好嘛!”
江宛泱恍然大悟,“怪不得!”
怪不得她肚子咕咕叫。
她努力撑起身体,但浑身像棉花糖一样软绵无力。
向慕澄被她惊醒,青黑的眼袋,还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见她醒来瞬间又红了眼眶,转头就走……
“哎,去哪儿?”大病初愈,她连声音都虚弱了好几分。
向慕澄回她:“你肯定饿了,我给你做吃的,马上就好!”
江宛泱笑颜逐开,“我等你回来。”
但没想到,这一等,居然连一分钟不到。
要不是古代没有外卖,她都要怀疑他刚刚是不是拿外卖去了。
向慕澄见她疑惑,给她解释:“你最受不得饿肚子,我想你醒来第一件事大概不是与亲人相拥而泣,而是忙着找吃的,所以早就让厨房备好了食材,你一醒来就可以立马做好。”
江宛泱边听他讲着边吸溜面条,美中不足的是只有面条,口味太清淡了,想吃红烧猪蹄的说。
向慕澄大概也做过她体内的蛊虫,只听他又说:“你也别抱怨只有面条,没有你脑子里那些红烧猪蹄,麻婆豆腐什么的,你三天里只给你为了些米粥,贸然进食荤腥,怕你受不住。”
江宛泱听完乖乖点头,明天再吃也可以。
向慕澄:“明天也不能吃。”
江宛泱:委屈猫猫。
吃完了这一碗面,才算是活过来了,他这几日应该都没离开过她床边,肯定也没休息好,便催促他快去睡一觉,她推着他的胳膊,见他微微的皱了下眉,意识到不对劲又将他喊住。
“你胳膊怎么了?”
向慕澄:“睡麻了。”
“不对,你坐过来。”
向慕澄退离她几步,拒绝她的要求。
她轻咳几声,向慕澄快步上前察看,却被她借机抓住了衣角,“说实话。”
“不说可以吗?”
她松开了他的衣角,同意了,让他去休息。
她看见了他胸前的深灰色衣服上,渗出的血迹斑斑。